“方哥兒你瞧這?”國舅看著鬱方進來,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鬱謹,輕聲詢問。

“人是父親關起來的,我如何知道?”鬱方在一旁嗆了國舅一句。

國舅處置鬱謹的時候,經過鬱方的同意了嗎?

現在人出事了,知道問鬱方怎麼辦,早幹什麼去了?

再則說,鬱凝發現的鬱謹出事,她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柴房來做什麼?

楊氏趕緊將鬱凝往懷裡摟了摟,“這孩子心善,尋思著來看看謹哥兒。”

鬱方一臉的嘲弄,瞧吧,你兩口子鬧出來的事,叫自己幹什麼?

國舅不自在的抹了一下鼻尖,“這,要不請太醫過來?”

好歹不說,先讓鬱謹恢復了清明,府醫沒有法子,那醫術更高明的太醫呢?

鬱方聽見這話,氣的笑了出來,“要不父親將四弟直接送到聖上宮裡行了。”

還找太醫,他巴不得跟宮裡的人聯絡上。

一句話堵的國舅縮著腦袋,杵在一旁不吱聲。

楊氏在一旁眼睛一轉,而後輕輕的咳了一聲,“爺,這眼瞅著要過年了,我不好說什麼,可是瞧著謹哥兒這樣子,著實不正常,莫不是中邪了?”

四姨娘死在國舅跟前,讓他惦記著四姨娘的好,楊氏就偏偏的說這種話噁心他,讓那個賤人死了也是白死。

“你胡說的什麼?”國舅第一反應就是斥責楊氏。

楊氏立馬低頭,“爺說的是,是妾身聽聞人家說,自戕的人天不收地不留的,死了的魂魄都在人世間遊蕩。”

這話,自不是楊氏編出來的。

國舅也聽說過。

本來,四姨娘臨死之前,那悽美的模樣,此刻都變的猙獰。

“這。”國舅有些猶豫,馬上要過年了,祖宗們便要回來看看。若是讓祖宗看到家裡一團糟,怕是會怪罪自己。

別的不怕,國舅是有些怕老國公的,當初立楊氏為平妻,老公國就對國舅不滿了。現在,楊氏管的內宅風波不斷,讓讓父親知曉,怕是夜裡託夢也會打自己一頓。

國舅抬頭看向鬱方。

今幾日聽聞鬱方經常跑衛所,該是有交情的,這會兒個是宵禁時候,國舅想把鬱謹即刻送莊子,可又怕遇到人盤問。

國公府的公子現下這般模樣,多少還是有些丟人的。

鬱方哼了一聲,“父親神通廣大,自能安排了。”

都揹著自己,商量要不要幫皇帝的事了,那麼有主意,自己辦了就是。

楊氏看鬱方不願意,一著急踹了一腳光在一旁站著的鬱旭。

鬱旭大叫一聲,“母親,您踹我幹嘛?”

踹的其實不疼,可突然來這麼一下,嚇的魂都掉了。

楊氏氣的瞪著了鬱旭一眼,她這個傻兒子該怎麼辦啊,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了?

她想著,鬱旭跟鬱方這邊關係好,讓鬱旭說句話。

鬱謹這個混賬東西陷害自己,讓他在國公府衣食無憂的過著,楊氏就是抓心撓肝的難受,總得讓他弄出去。

說的好聽是送莊子,楊氏就不信了,鬱方可能不生鬱謹的?這一路上會讓鬱謹好過了?

等到了地方,楊氏再打點打點下頭的人,好生的折磨鬱謹。

鬱謹發瘋發的好啊,這樣正好膈應膈應國舅,讓他不惦記這個兒子,楊氏想做什麼便就做什麼了。

之前楊氏生氣,這會兒個全都反應過來了。

鬱方跟鬱謹鬧起來反而是好事,至少除掉鬱謹了。趁著四姨娘自戕,楊氏就找機會將三姨娘那個賤人再拉下水。反正,鬱方已經分家出去了,這內宅還是她說了算。

所以這會兒個見了鬱方,楊氏也沒之前那麼憤怒了。

自己兒子被咬的事,楊氏肯定記著,不過要從長計議。

鬱旭倒是沒求鬱方,可是他這一出聲,國舅反應過來了,他輕輕的拍了拍鬱方的肩膀,“你祖父生前最看重你,你也不想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不安寧。”

被鬱家下面這些個不肖子孫給氣著了。

鬱方現在見識了,國舅現在是真的什麼話都能說出來,還祖父如何,難道祖父不是國舅的爹嗎?

你真心疼你爹,你就想法子處理了。

不過心裡是這麼想的,鬱方面上到底沒說什麼,這個面子就當是給祖父了。

鬱方到底將廣廷喚進來,讓他跟廣泰一起壓著,親自將鬱謹送出城。

看鬱方管了這事後,國舅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好孩子,辛苦你了。咱們鬱家,分家不分心,永遠都是一家人。”

國舅在鬱方提起皇帝的時候,心裡頭其實咯噔了一下。國公府的府醫肯定不是草包,雖說比不上宮裡的人,可是卻也差不到哪去。府醫一點毛病都查不出來,說明這事肯定有蹊蹺。

鬱謹是皇帝的人。

這一點國舅心裡清楚,他雖然不知道鬱謹給了皇帝什麼缺德的建議,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鬱謹跟鬱家不一心,尤其他還瞞著國舅這個老子,國舅就不可能放任他去跟皇帝去交好的。

可是,殺兒子這種事國舅肯定也是做不出來的。

只能是,讓長子出面,將人送出去,避開皇帝的眼線。

但是如此一來,皇帝跟國舅也有了隔閡,國舅就算後頭再想巴結皇帝,你也得掂量掂量。

剛才那話也是國舅的許諾,至少暫時,他不會再動幫助皇帝出主意的心思了。

面對國舅是冷硬的面龐,卻在轉身的時候,鬱方勾起了一絲寵溺的弧度,這個法子自然是魏伊人想出來的。

她既斷了國舅不該起的心思,也把鬱謹光明正大的拿在自己的手中。

旁人都以為,魏伊人是因為鬱謹動她的肚子她才生這麼大的氣。

只有朝堂的人才明白,魏伊人自始自終為的就不是自己。

說是江山社稷有些大,可說是為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又顯不出她的睿智來。

廣廷廣泰親自出手,為的肯定不是護送他出去,而是為了動刑。

葉鐸肯定不用問。

只是鬱謹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鬱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個痴傻的人。

慢慢的睜開眼睛,以為會是天亮了,沒想到天還黑子,旁邊的火把劈里啪啦發出燃燒的聲音。

鬱謹瞬間覺得不對,他不是被關在柴房裡了,怎麼會有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