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國舅有些不敢相信,他要是皇帝的人,皇帝為何要將他扔在湖裡?只是想到這,國舅突然間沉默了。

你不要看過程發生了什麼,你要看結果。

誰才是得利的人?

只是,國舅用審視的眼光看著鬱謹,這個庶子有這麼大的能耐

這些年,他跟他的姨娘一樣,沉默少言的,若非落水,國舅都沒怎麼正眼瞧過他。

鬱謹抿嘴輕笑,“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並沒有,不顧身份的祈求誰放了他。

這一刻,甚至比楊氏還要有風度。這才是,國公府公子該有的儀態。

“為何?你為何要這麼做?”國舅突然質問出聲,別人也就算了,若非鬱方救他,他當初在湖裡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魏伊人背地裡幫著他,國舅又不是不知道。

四姨娘身子能恢復那麼好,靠她自己是不可能的。

“為何?”鬱謹低笑一聲,“我也想知道,為何嫂嫂就懷疑上我了?”

才能這麼安排?

“你各處表現都很正常,可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魏伊人總覺得鬱謹身上不對勁,你仔細的琢磨,他說的每句話其實都是有目的的,他每次出面,都能給他自己撈到好處。

這樣的心機,便是魏伊人都自愧不如。

最讓魏伊人起疑的是,當日鬱謹聽聞鬱旭能去看望葉小將軍,那沒有掩飾住的嫉妒,卻是在瞬間散去。

他表現的太好了,好到他還不如直白的露出嫉妒的神色來。

鬱謹也想要接近葉鐸,只不過表現的隱晦罷了。

再加上,鬱方那邊也查到了,鬱謹看著是在這個月裡頭身子不適,也會出去轉轉。他不至於像鬱旭那般,滿地的兄弟,可若是有心,傳個什麼訊息出去,也還不是難事。

鬱謹很小心,明明鬱方已經讓人暗處盯著了,若非出了事,根本就看不住他。

鬱謹聽了魏伊人的話,只是笑著,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嫂嫂看著明事理,無非也是嫌棄我是庶子罷了。”

無論自己做的多好,魏伊人都會起疑?

鬱旭有什麼,一個草包罷了。可是魏伊人就由著他在葉鐸跟前晃悠,這份信任,鬱謹求而不得。

家裡頭,他受盡欺凌,其他的公子想要的前程,自有人雙手捧上,只有他要費勁心機。

夜風很涼,鬱謹的頭髮被吹的散亂,他固執的抬著頭,“嫂嫂也是受過罪的,該是理解我,何錯之有?”

他便是不信了,魏伊人沒有手段的話,如何能走到現在?

只不過她贏了,便沒有人指責罷了。

“何錯之有?”魏伊人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你恩將仇報,如何配問我?”

無論是鬱方還是魏伊人,都對鬱謹有恩。不能因為,我對你好,對別人更好一點就覺得對不起你,就將這恩情給忘了。

今日是魏伊人早有安排,也正好許氏那邊請了神醫過來,若不然,魏伊人這孩子能不能保住還是另說。

楊氏都沒對魏伊人的肚子下手,她曾經幫助的人,卻要要了魏伊人孩子的命!現在,有什麼臉面問呢?

更何況,“你蠱惑今上,撥弄是非,禍害忠良,任何一個罪名都該要你的命!”

直接面對聖上的才是聖上真性情,魏伊人就說皇帝看著莽莽撞撞的,性子暴怒,怎麼之前就能想出用死威脅太后的事來,原來是背後有人出主意。

魏伊人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鬱謹,而後轉身看向國舅,“事情已經查明,請父親定奪。”

國舅上前,突然一腳踹在鬱謹的心口上,“混賬東西!”

沒想到揹著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

鬱謹被踹的吐了一口血在地上,他抬頭看著國舅,“爹,你打死我吧,我活著本就是錯的。”

這個府裡唯一的庶出,一個與這繁華格格不入的錯誤。

若是可以,他情願未曾來過。

不同的生母也就算了,同一個父親,相差這麼大,不是父親天性涼薄,是對自己涼薄罷了。

鬱旭在宮裡闖出了那麼大的禍事,國舅都未曾對他如何苛責,可偏偏對自己,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姨娘從外面偷人生的。

聽著鬱謹聲聲指責,國舅心中怒火更盛,“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連著又踹了鬱謹好幾腳。

“爺,爺,饒命啊。”四姨娘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她整個身子撲在鬱謹身上,“這孩子只是過的太苦了,是本性不壞的,求爺網開一面。”

三姨娘本來跟四姨娘的關係最好,現在只縮在角落裡,不敢冒頭。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需要幫扶的鬱謹,竟然做了這麼多事。

“你給我滾開!”國舅還想要抬腳,看四姨娘將人護的死死的,不由的揚聲斥了一句。

“爺,您就看在妾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繞過謹哥兒這一次。”她哭的滿臉的眼淚,摸索著爬起來讓鬱謹跟著她一塊磕頭,“幼時,幼時您也誇過謹哥兒乖巧懂事的。”

四姨娘磕頭磕的用力,不過幾下額頭上就都是血。

楊氏一看國舅面上表情鬆動,這會兒個緩過來了,立馬就要起身。她今個受了這麼罪,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對母子,若是輕易的饒過她們,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只是剛起來,坐在旁邊的老太太給嬤嬤使了個眼神,嬤嬤領會意思,隨即去扶著楊氏坐在一旁,“這麼大的事,夫人還是觀望的好。”

楊氏不死心,還要掙扎著過去,聽著身後老太太輕咳了一聲,硬生生的止住腳步,緊緊的握住拳頭,日子還要繼續,她不能不顧及婆母的意思。

看著四姨娘悽慘的模樣,國舅深吸了一口氣,“這個逆子,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四姨娘哭的淚眼婆娑,“他一時糊塗,妾相信他會改的。”

看國舅面上有些鬆動,四姨娘跪著慢慢的挪動,她試探的伸出手來,去拉國舅的褲子,“這麼都年了,妾只求爺這一次。”

上一次,國舅已經冤枉了他們一次,難道現在還要重蹈覆轍嗎?

“幽蘭生前庭,含燻待清風。爺,都忘了麼?”四姨娘低吟出聲。

她能生下孩子,自然也曾得過國舅的寵愛,只不過她沒有三姨娘那般明豔嬌俏,得寵的時間不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