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眾人鑽出了地道。
剛一站穩,夏虹便自得道。
“你看,我沒騙你吧,此處定十分清淨,絕不會有任何人能打擾你。”
賀語卿抬頭一看,眼前是一望無盡的竹林。
沿著小道往上走,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棟竹製的小屋。
而門口,一位中年尼姑正等著她們。
“貧尼法號靜音。”
她的臉不知是什麼原因,極為僵硬,說話也不能牽動肌肉。
“夏虹,你還是住天字號。”
從看見靜音開始,夏虹什麼話都不敢多說,只連連點頭。
“你。”
靜音又點了點賀語卿,“人字號,除了前面這塊地,其餘地方,你們誰都不準擅闖。”
其餘地方?
賀語卿眯眼,“闖瞭如何?”
“殺無赦。”
靜音丟下句冰冷的話語,便飄然離開了。
“裝神弄鬼。”
荷花不滿,“小姐,要不我跟過去看一看?”
“不。”
賀語卿瞄了眼不遠處的夏虹。
連夏虹都低頭了,說明這處的確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我們是客,既主人說了禁令還是莫要違反的才好。”
她說著話,故意從夏虹身旁經過。
“少出來便是。”
果不其然,夏虹被引了過來,“語卿,忘記告訴你了。”
她搓著手,笑道。
“在這裡,吃住喝都得自已動手,連我都不例外。”
“也是應當。”
賀語卿點頭,“我只帶了荷花一人過來,也並未帶太多行李,侯夫人必定不會介意賞我一口飯吧?”
“……我也只有一個丫鬟。”
夏虹好懸咬住自已的舌頭,“你不說煮飯孝敬我,還想讓我來?”
“侯夫人不願意嗎?”
賀語卿轉身欲走,“那我還是回侯府去吧,門關上也一樣清淨。”
“唉!”
夏虹好不容易將她弄過來,怎麼捨得放她走,只能帶著氣道。
“好了好了,我在這裡比你熟悉,煮飯帶上你的一份就是了。”
“多謝侯夫人。”
賀語卿敷衍的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帶著荷花往人字號屋子去了。
“晚飯時間我讓荷花過來捧飯。”
夏虹磨牙,好傢伙,賀語卿這是打算門一關,徹底不出門了嗎?!
可畢竟是第一天,就算她十分不滿,卻也不敢貿然做出什麼。
“小姐,你不能吃她的飯菜。”
進了屋子,荷花前腳放下行囊,後腳就小聲勸賀語卿,“主子挑我來,就是因為我會一點武功,她們為難不了我的,你的飯菜我去準備就好。”
“你過來看看。”
賀語卿沒有回答,只推開了後窗,示意荷花過來看。
靜音離開的道路左右都是一個一個的木門。
“地窖?”
荷花不明白,“在這裡挖這麼多地窖做什麼?醃菜嗎?”
“……醃的未必是菜。”
賀語卿輕聲道。
“夏虹帶了許多行李進來,大約已將喝的水,吃的乾糧都準備妥當了,你我尚不清楚這裡的狀況,穩妥起見,還是蹭她的吧。”
荷花有本事,也一定會用此處的水。
但夏虹的地位不同,她回去還是要繼續當侯夫人,斷不會將命白白送在這裡。
“可是小姐,她不也是壞人嗎?”
荷花有些不懂,夏虹對賀語卿心懷怨恨,萬一在飯菜中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豈不也是完蛋?
賀語卿笑了。“她不敢,江嶽和江玄都想要我好好活著。”
活著才能鉗制蕭滄。
想起這個名字,賀語卿神色微微一黯。
同意來佛堂的理由,還有一條。
在收拾好心情之前,她不願再見他。
可她並不知道,她的躲避,蕭滄知曉。
“素素說她去侯府送衣裳,沒見到她。”
沈舒急匆匆踏進了東宮,“會不會是上次的發作並未好透?”
書架前,蕭滄手執書卷,並未抬頭。
“我和你說話呢。”
沈舒將他手中的書卷抽走,“還有你,聖上就關了你三日,你為何還不肯出東宮?另外,你走了那麼久,就沒有什麼資訊要和我說嗎?”
他等啊等,都快等傻了,還沒等到這個祖宗開口。
而那個祖宗又閉門不出了,怎麼讓他不心急如焚。
蕭滄奪回書卷,“她不在侯府裡,你當然見不到。”
“你知道?”
沈舒狐疑,“她去哪兒了?是荷花告訴你的?”
“沒有。”
蕭滄將書卷放回書架上,“荷花的主子是她,不是孤,她……”
他推入書卷的手指微微一頓。
“只是不想見孤。”
“……她記憶並未恢復。”
沈舒忍著心中木木的感覺,“你不知道好女怕纏,你纏著她,她終會接受你的。”
沒有人能拒絕蕭滄。
“孤已想通了。”
手指滑落,蕭滄輕聲喃喃,“孤啊,註定會成為一個被萬人唾棄之人,連她也不會例外,孤不會再迫她。”
他曾經失控著索求到的親吻和甘甜,會成為他心底最珍視的記憶。
“她去了後山江家佛堂。”
蕭滄背對著沈舒,聲音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你若放心不下,孤可以為你做身份進入。”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沈舒驟然吼出了聲,他掰過蕭滄的肩膀,“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想將她託付給我,是還是不是?!”
他抓著蕭滄的衣領。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知道我一定會動情,才會要求我去看護她,對不對?”
蕭滄安靜的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扯開。“孤說是,你又當如何?”
當如何?
沈舒狠狠一拳砸向了書櫃。“她不是物品,不是你想給誰就給誰的。”
他低著頭,看不太清楚面目。“我也不是你手心中的提線木偶,你想我怎麼做就怎麼做的。”
“……許是孤考慮不當。”
蕭滄深吸一口氣,“但只有你,孤才放心。”
誰在賀語卿身旁,他都會嫉妒的發狂,都會覺得他配不上。
可唯獨沈舒,他覺得可以。
“你真是——”
沈舒手捏成了拳,又鬆了開來,最後忿然轉身跑走。“我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我是一定要撮合你們兩人的!”
蕭滄悠長的嘆氣。
心吶,是最難控制的。
沈舒,你心動了,又如何能控制得住自已呢?
連他,也只能靠著遠離賀語卿才能控制住自已,沈舒如何能——
“喂!”
蕭滄猛然回頭,頗為訝異的看著去而復返的沈舒,“你……”
話音未落,他的眼前便騰起了一層白霧。
“咳咳咳,你,咳咳咳。”
蕭滄對他並無防備,而沈舒的藥效又是一等一的,才幾個眨眼的功夫,蕭滄便雙膝一軟。
“哼。”
沈舒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憤憤道。“我沈舒,說到就是做得到!兄弟妻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