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宣佈死亡的那一刻,紅梅反倒是沒有再哭泣,而是怔怔地發呆,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一樣。

“紅梅姐?”宋光明小聲說道,意在提醒這個可憐的母親,自己還可以試試。

紅梅這才抽離中緩過神,她看了一眼宋光明,然後鼓起勇氣對著賀軍說道:“醫生,我想讓他幫我看看我的孩子。”

這時候,賀軍和張志傑有些傻眼了,好像聽錯了,連忙確認道:“你的意思是讓他見最後以一面?”

紅梅搖頭,鄭重地說道:“我是說,讓盲醫先生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說完便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賀軍聽完一臉不可思議,他感覺到這個女人已經傻了,傻到讓一個病人去給自己的孩子看病。

“不不,家屬,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請不要拿醫院開玩笑,我們都是省內知名的三甲醫院,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確實已經無法挽回了,請節哀吧。”

張志傑立馬聲援自己的導師:“賀教授說的沒錯,他可是中華醫學會腦神經委員會的副委員長,你真該慶幸有賀教授的治療,孩子才能生存這麼久。”

紅梅聽到醫生的話,自己也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孩子沒了,她的心裡已經萬念俱灰了。

宋光明見醫生如此決然,心裡有些著急了,很冒昧的站在一旁說道:“醫生,可以讓我試試嗎?”

賀軍聽到這個盲人如此說,心裡根本就沒當回事,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年輕氣盛,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了。

他笑了笑,非常不客氣地說道:“如果說你一個毫不懂現代醫學的盲人可以把死人瀕死之人救回來,這恐怕不是一個奇蹟,而是對我們這些從醫幾十年人的極大侮辱。”

張志傑見這個小子不僅僅搶了自己的女人的目光,更是要在自己專業領域裡裝逼,氣不打一處來。

“哪來的宵小之輩,對生命對死亡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一個瞎子,你懂醫術?你知道腦科被稱為世界醫學的皇冠嗎?彙集著百年來無數專家學者的畢生所學,也只不過是延緩了這種疾病的存活週期而已。你到底算哪根蔥,跑這裡來大言不慚地試試,試你個大鬼頭!”

這話說得極其的難聽,在一旁的成曉柔都已經憤怒地握起了拳頭,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巴掌,只不過礙於對方白大褂的尊嚴,沒有立刻反擊。

而周小玉更是,她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小姑娘,更聽不得這種權威壓人的德行,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光明哥哥。

“哪來的屁話,你們都救不活了,人家試一試都犯法了不成。”

張志傑聽見周小玉開始幫腔一個病人,更是生氣,回嗆道:“小玉,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好歹賀教授跟你爸相熟。”

“賀教授我自然是敬重了,但是作為醫生,怎麼能像你那樣羞辱一個病人呢?就不能允許這個世界上有奇蹟嗎?況且光明就是例子,他一個晚上就康復了,那說明什麼?說不定他真有些本事呢?”

張志傑急了眼:“哎,他腦袋為什麼好得快,這個還沒下定論呢,說不定昨晚是誤判呢,這年頭裝神弄鬼的江湖郎中多得去了,我們醫生還能被騙,那不是笑話嗎?”

“別人怎麼就江湖郎中了,你說清楚?”

周小玉早就不滿張志傑的那副語氣了,這就是她永遠都不可能看上他的緣故,雖說人很聰明,還國外進修過,但是為人傲慢的態度就是讓人不爽。

不過,賀軍教授見兩人吵起來了,有些收不了場,兩邊都是自己不想得罪的後生,心裡還是很無奈。

“行了行了,不吵了,這樣吧,聽家屬的,這是她的自由,我們無權干涉。”

說完,便盯著紅梅看,所有人都望向了紅梅的臉,這讓她頓時有些錯愕。

剛剛大家還吵得不開交呢,怎麼突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她變得很拘謹。

“家屬,你要想清楚,如果他弄出了事情,我們醫院是不負責任。”張志傑話語間帶著威脅的語氣。

一時間紅梅的腦子有些亂,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還是要作出一個大膽的抉擇。

幾乎就在頃刻間,她非常肯定地說道:“讓盲醫先生試試。”

“嚯嚯,還他媽的盲醫先生,真是要笑死我。瞎子看病,跟盲人摸象有什麼區別。”張志傑也幾乎是隨之給出了他的態度。

這簡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笑話,是那種說出去會被別的醫院取笑的決定。這年頭,一個瞎子都敢來頂級醫院裡叫板。

賀軍教授的肚量還是稍微大一點,雖然也是輕蔑,但好歹是藏在肚子裡,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

不過,他這心裡也不舒服,既然是在挑戰他的權威,那就讓後生都來見識見識,一個愣頭小子是有多無知多可笑。

“不如這樣,既然小兄弟有什麼奇淫巧技,那不如叫上科室裡所有的人都過來看看吧,讓大家都觀摩學習下。”

張志傑一聽就明白了教授的意思,突然間嘴角流出了卑鄙的笑容,他連連拍手:“還是教授英明,我這就去召集大夥過來。”

說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了辦公室。

對著門口的木門用力的敲起來。

“哎哎,都聽著,現在都給我去ICU看猴子耍戲,一個都不能少。”

說完,便哈哈地冷笑起來。

幾個上了年紀的男醫生,一看這副模樣,很是少見,便知道這傢伙肯定搞事情了,雖然手頭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但是礙於他的背景,也只能應承過去看看,當然看看好戲也能給自己乏味的工作提提神。

賀軍看著宋光明,停頓了半響才說道:“光明是吧,請吧。”

得到了教授的允許,宋光明被周小玉一步步攙著走進了病房裡。

其他人都跟在了他的身後。

紅梅進去後一下子就衝到了自己的孩子面前,應聲撲倒在了他的枕頭旁,顫巍巍地撫摸著孩子的額頭。

“孩子,別怕,媽媽帶神仙來救你了。”

宋光明站在了床位,注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孩子,那是一個小女孩,估摸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十分精緻可愛,但是面色卻十分蒼白,臉上還帶著一個呼吸機,呼吸聲十分的微弱,按照醫學的標準,這個孩子恐怕已經只剩下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