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宗四峰,這裡是內門弟子洞府別院所在,是歲寒宗各種寶閣、丹閣所在,也是門內長老、宗主修行之地。
此時,內門,長老閣。
長老閣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數道人影坐在閣中,沉默無聲。
片刻後,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天殺的,你們這群老傢伙,坐這兒半天都不知道點個燈嘛!”
“呵,都是修士,這種程度的昏暗,能看不清東西?”
“誒,你們別這麼說,大長老年歲太大,老眼昏花屬實正常。”
“呔!豎子安敢壞老夫名聲!!”
“老不羞,有能耐你突破去啊,你去啊!”
“老夫便是不突破,你又如何?!”
“不突破你便是老眼昏花,識人不清!”
“荷忒,老夫便是再大你一甲子,也能識人清明!”
“……”
昏暗的長老殿內吵吵鬧鬧,那數道身影交錯在一起,似在動手廝打。
忽然,一道靈力射出,屋內擺放的寶珠被點亮,昏暗的長老閣瞬間光明,使得閣內的八道身影變得清晰可見。
這八人都是中年或者老者形象,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風輕雲淡,仙風道骨,看著很是正經……
居於次席的大長老摸了摸鬍鬚,看著眾人,一臉憤憤地道:“你們啊,一個個都是站在高岸上的結丹大修了,居然對老朽動手,簡直沒有半點禮法!”
“不是,大長老啊,你說咱們對你動手,剛剛黑燈瞎火的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就是就是,我們都擱這兒好好坐著呢,你為何說我們打你?”
“呵呵,不承認也罷,老夫剛剛動手的時候,施展了印法,留了掌印一月難!”
“……老大,你看看我呢?”
大長老正在冷笑,就被坐在主位的宗主拽了一下。
大長老回頭看了一眼,冷笑僵在臉上。
只見白髮白鬚,仙風道骨的宗主,雙眼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黑圈,使得他多了些夜夜笙歌后的虛弱感。
“誒,你們廝打一團也就罷了,老夫在這兒坐得好端端的,忽然就被你打了兩拳,本還不知是何人動手,現在老大你既然送上來了,之後你且與老夫去天上練練吧。”
“支援支援,宗主,打爆這老小子!”
“大長老輪流坐,今年到我家,宗主加油!”
“大長老,一路走好,你的夫人我會幫你照顧的。”
大長老幹笑,橫了其他幾人一眼,然後對著宗主連連擺手,“哈哈哈,宗主,這個就算了吧,老朽年歲已高,不宜爭鬥,不宜爭鬥,那個,術法我給你消了哈,心平氣和,要心平氣和。”
眼睛邊上的黑圈消退,宗主恢復儒雅仙氣,殿內的其他長老也安靜下來。
宗主撫著長髯,看向眾人,輕咳一聲,說道:“再有一年,內門弟子的秘境試煉應該就要開始了吧,也不知,葉孤雲此次能否走上煉氣十一層。”
聞言,有長老冷笑。
“嘿嘿,當初咱們只答應他們讓他進來,可沒說過保證他能到煉氣圓滿。”
“煉氣十層,可稱圓滿,能尋築基機緣,但按古之修法,煉氣需得十三層,方才圓滿,進而築基完滿,但這些都看機緣,那小子機緣不到,怪得了誰?”
“說起來,非澤那小子,似在查葉孤雲的身份底細?”
“非澤有這心思不奇怪,畢竟老夫從小就給他說宗門遭遇背叛的事情,因此他對如葉孤雲這樣,言行異樣之人會有所懷疑,總擔心有人又來迫害宗門。”
“說起來,葉孤雲去了何處?”
“出宗了,或是去尋可渡過三災之機緣。”
聞言,一眾長老了然地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霍長老對著茶壺壺嘴吸了一口,似乎很是愜意,神情隨意地說著。
“話說,你們不覺得苒丫頭有些不對勁嘛,這孩子竟開始親近男子了。”
“親近男子……是殺了葉孤雲門下走狗的那個孩子吧,有點意思。”
“確實有點意思,方才這孩子還拿著一柄古怪長劍來弟子閣換取靈石,被老夫宰了一筆,不過,那小子能拿起鉅闕,似是天生神力,或許體質特殊。”
“特殊體質?會是什麼?”一名長老眼神明亮,有些激動地道:“會是什麼?力氣大……九幽霸王體、蒼茫蠻道體、至尊崇皇體……”
“打住打住打住,咱們就一個小門小派,哪兒可能有什麼身懷特殊體質的弟子落咱們手裡,那種體質的弟子,早就被那些大宗、聖地帶走了,輪得到咱們?”
宗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那孩子應當不是什麼特殊體質,只是單純的氣力足……即便有什麼不凡之體,應該也只是最低等那種,不受大宗、聖地重視。”
“若是他真有那般神異體質,老夫倒是要懷疑他的來歷了,懷疑他會不會是一些有心之人給苒丫頭設的套子。”
“嗯,雖無神異體質,但這孩子修行天賦似還不錯,入宗時間不長,如今卻是煉氣四層,不說進步神速,也能算是不錯了,重點是,這小子敢殺敢打,不懼血腥,老夫很喜歡。”
“你執法堂專惹血腥,這種下手果決的弟子,你當然喜歡啦,那個王強,你之前不也說喜歡嘛?”
“呸,休得胡言,王強對人下手狠辣的性子,我確實喜歡,但老夫也說過,他奴顏屈膝的樣子,老夫不喜。隱忍仇辱、負重前行、伺機而動,這是難得的品質,但王強此人與這些品質無關,他是為奴自傲,甘於人下,狐假虎威,這種人,老夫只能說,死得好!”
“嗯……總之,徐浩此子可以關注一番,說不得,內門弟子得多一人徐姓之人。”
“……話說,我問你們怎麼看苒丫頭親近男子,你們怎麼扯了這麼多東西出來?”
霍長老在一旁聽了半天,忽然回過神來,用茶壺拍了拍桌子,將話題引回正道。
聽到他的嚷嚷,宗主和其他幾位長老都看了他一眼。
“怎麼看?坐著看,還能怎麼看,修行一道,獨身而行,可;財侶法地俱全,亦可。苒丫頭怎麼選,咱們還能操控不成?”
聞言,霍長老嘆息一聲,忍不住說道:“誒,好歹是養了二十年的丫頭,你們就這麼不關心她嗎?”
“你要是那麼關心她,不妨給她多尋些寶藥靈材,讓她修行迅速,境界高了,自然很難看上那些孱弱之輩了。”
“好主意啊!”
霍長老雙眼一亮,咻一下就跑沒影了。
宗主:“……”
其他長老:“……”
“這老小子,喝酒又喝上頭了。”
宗主衛長風微微搖頭,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 隨後與其他長老商議起了門內各種事項,將弟子間的爭鬥八卦都拋到了腦後。
……
“虧了虧了虧了,肯定虧了,肯定虧大發了。”
辛字八十三號屋舍,原本是王強的屋舍,此時卻已被徐浩佔據。
但徐浩並沒有為辛字區屋舍修行條件略強而欣喜,而是在床上碎碎念個不停,口中直念‘虧了’二字。
在送苗廣安回到安全區後,他就去弟子閣拿長劍換靈石。
弟子閣的青衣執事們經手長劍,自然察覺到了其異常,也不敢妄議其價值,直到傳信喚來一老者後,才定了翠綠長劍價值幾何。
三十枚靈石!
嗯,徐浩當時反覆問了三四次,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只有三十枚靈石!
直覺告訴徐浩,這柄劍價值絕對不止三十枚靈石,按他所想,怎麼著也得有百來枚才對。
但偏偏那個老者過來給他啪啪一頓說,他愣是在這翠綠長劍上找不出半個優點,想提價都提不上去。
最重要的是,他身處宗門,又不是什麼集市買賣之地,沒法貨比三家,更加沒有提價的可能。
總之,各種原因有影響下,徐浩用一柄威力不俗的長劍換了三十枚靈石。
徐浩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虧,都快沒心思修行了。
緩了好一會兒,徐浩才從‘虧了’兩字中掙脫出來,去思索關於王強的事。
王強的事結束了,徐浩本以為風波應當也結束了。
但他卻從苗廣安那裡得知,王強其實是聽命行事,幫一位內門弟子打殺他。至於那位內門弟子為什麼針對他,理由相當粗暴且低能,就是因為林苒師姐和他說話了,而且站得還很近,那位內門弟子不爽了。
徐浩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人都是傻的。
連說話站得近都能不爽到要人死,這個內門弟子莫不是隻有八歲,心智不全?!
徐浩記得,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他偶然得了一個造型稀奇的石頭,幾個八歲的小屁孩就對他心生不爽,要來打砸他,還說那石頭是他們的,就很離譜。
徐浩是萬萬沒想到,在修行宗門裡還能碰到類似的事情,甚至比搶奪石頭那事兒還離譜。
他都和林苒師姐沒什麼關係呢,這內門弟子就讓人來打殺他了。
他要真和林苒師姐有點什麼,這丫的會不會直接親自跑來對他動手?!
“內門弟子……應該都是築基了吧……”
小聲嘀咕著,徐浩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徹底將虧了的事兒丟開。
築基修士啊,可以憑自身之力上天飛行的境界,遠非煉氣境可比。
徐浩能在煉氣境順風順水,一來是他確實能打,劫文功法與術法給力,二來也是他目前為止沒碰上過煉氣境界中的強者,因而才能逞兇一時。
但若是讓徐浩現在去和煉氣八九層的修士對碰,徐浩還真不能保證自己活下來,頂多保證自己死得好看一點。
至於築基境修士來殺他……
徐浩覺得,他可以開始考慮八歲的時候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了……下輩子八歲!
略微發了一會兒愁,徐浩很快又振作了精神。
情況很棘手,但是徐浩覺得自己不能自暴自棄。
那個腦子有問題的築基境是個隱患,也可以是推動他修行的助力。
只是不知對方何時會來,在對方來襲之前,徐浩還有修行、變強的機會,只要修為越強,到時候應對的手段也會越多。
另外……林苒師姐那邊要不要聯絡一下呢…
林苒的實力是築基,這是可以確定的。
若是能讓林苒來幫他牽制那個內門弟子,徐浩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可問題又來了,林苒師姐和他非親非故,憑什麼幫他?
就因為和他說了兩句話?!
又或者因為林苒師姐是這件事的誘因,所以對方應該幫他?!
徐浩覺得這事兒不是這麼個道理。
“嗯……要是能和林苒師姐成為好友,或許能請她幫忙,不過……這樣帶著特殊目的去與人結交是不是不太好……”
徐浩撓頭,糾結了半天,還是將這條線放下了,這方面的事,順其自然。
心中做出決定,徐浩鬆了口氣,將注意力放在了一百多枚靈石上。
有個築基期的潛在威脅,那對於這些靈石要怎麼花,徐浩心中便有了個大致的想法,當即拿起儲物袋,去了法閣和丹閣,兌換想要的術法和丹藥,然後全身心投入到修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