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晃的人眼疼,隨著溫熱血液玉默林在爆炸聲中清醒。

睜眼看見頭頂奶油黃天花板,玉默林撫摸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有股劫後餘生感。

玉默林想重新閉上眼休息,被玉魁鶴叫醒。

玉默林撐起身:“你怎麼在這?”

玉魁鶴給她後腰墊上一塊枕頭並沒回答:“做噩夢了?”

“嗯。”

“我來這邊談個專案,父親打電話給我說你暈倒了,我過來看看,你還沒吃飯一會睡。”玉魁鶴坐在床邊低頭擺弄玉默林纖長手指。

玉默林點頭。

一時間房間裡鴉雀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魁鶴動了,他從兜裡掏出一隻帝王綠的翡翠鐲子。

玉默林自從那隻金鐲子賄賂人後,就沒再帶過手飾,蘇梨給她買了只長命鎖,左手檢測心率的手環,右手腕便空了下來。

玉默林瞧著那鐲子很喜歡,嘴角不自覺帶上笑意。

重生後玉默林從沒真正笑過,她覺得這個世界讓她沒有歸屬感,這個媽媽很好,卻讓她沒有安全感,只有偶然一瞬間才會在她身上看到媽媽以前的影子,玉默林覺得這像是楚門的世界。

不真實。

直到玉魁鶴將微涼玉鐲子戴在她手腕,玉默林才回過神來。

兩人盯著手腕,玉默林膚色太白襯的這隻鐲子更綠更透。

*

楊碩手裡拎著一大堆餐盒,用膝蓋頂開沒關嚴的房門:“玉哥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拿了點飯,你先吃我守著玉默林。”

他說完就看到靠在床頭的玉默林,將粥遞過去:“你醒了,正好,我給你帶了粥。”

玉默林主動避開楊碩眼睛,她醒了,但還沒在楊碩要殺她的噩夢中緩過來。

楊碩將粥遞過去,手指擦過玉默林手背,玉默林瑟縮著向後躲。

楊碩愣了下,別看他高高壯壯,內心特別敏感,玉默林雖然只是瑟縮一下在他心中卻是睡了一覺就要對自已開始疏遠。

*

玉默林他們沒跟大巴回去學校,玉魁鶴把他們捎回阿縣。

玉魁鶴跟著兩人上樓,三人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

玉魁鶴和兩個除了學習外無所事事的學生不一樣,他有一大堆檔案要處理,沒坐久就走了。

*

上午第三節是英語,課講完了,作業也佈置下去,這時老師忽然想到些事情拍拍桌子說:“同學們,市裡有個英語競賽,咱們學校有兩個名額,初中每個班選一名同學,進行比賽贏了的去市裡,有沒有同學有意願參加。”

老師話音剛落玉默林就舉起手,緊接著還有一名女生也舉手。

老師本想直接定另一名女生,本著公平原則說:“咱們同學都這麼喜歡英語,這樣你們倆個準備準備。”

她走下講臺在課表上找空餘時間:“明天週二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你們來辦公室找我,每人準備一段英語讀,誰讀的好誰去。”

玉默林點頭,玉默林高中想去市一中讀,那裡教育會比阿縣好很多,評委不出意外會有一中老師,去比賽是為了給評委混個臉熟,對以後會有幫助。

只是她不知道老師辦公室在哪啊。

玉默林敲了敲剛剛舉手那女孩的桌子問道:“同學打擾下,英語老師辦公室在哪裡?”

女孩叫顏涵是英語課代表,英語讀的特別六,不光英語六,畫畫更是一絕。

“啊?”以為玉默林是來找茬的她沒反應過來,畢竟玉默林前陣子給人感覺就是不服就乾的彪悍少女。

玉默林又重複了一遍。

她反應過來說:“啊啊哦,在二班旁邊。”

“謝謝。”玉默林道過謝後回座位。

楊碩今天沒去打球,悶悶坐在位置上,看著玉默林去問別人也不問離她更近的自已有些生氣。

班裡視線都在注視玉默林,眼神裡不是震驚就是鄙視。

玉默林曾經成績著實不好,班裡六十二個人她在五十名,其實她剛升入初中時學習在前二十名裡,不過在老師打壓和敵蜜PUA下逐漸變差。

楊碩在生玉默林疏遠自已的悶氣沒注意,玉默林則是完全不在意這些視線。

她今天帶手機來了學校,玉默林上輩子特別喜歡泰戈爾的《生如夏花》,她明天想要讀這一篇。

臨近放學時玉默林給楊碩遞了張紙條。

玉默林字型是專門練習過,字型清瘦筆鋒鋒利的像是刀劍扎進楊碩心中。

上面寫著:我有事,放學你自已回去,不用做我的飯。

楊碩承認剛開始接近玉默林是為了利益,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玉默林感情已經不再像從前更像是家人。

*

玉默林雖然想遠離楊碩,但沒想這麼快就表明意願,同在一個屋簷下搞太僵也不好。

她今天中午是真的有事,除了列印英語外,中午玉魁鶴約她出去。

中午放學玉魁鶴是來校門口接的她,他穿著非常低調的灰色運動裝,本該被淹沒在人群裡的他憑藉獨特氣質被玉默林一眼看到。

玉默林還沒出校門玉魁鶴就看見她,朝她招手。

校門口人太多,車開不過來,玉魁鶴將車停在校門對面,他剛滿十八歲就考了駕照,今天是自已開車過來。

他走到副駕駛給玉默林開了車門,自已才開車走。

玉魁鶴中午訂了傢俬房菜。

“你去外公那去了嗎?”玉默林問道。

玉魁鶴夾菜手一頓,將口菇夾到玉默林碗裡說:“還沒去。”

玉默林以為他第一次去自已一個人不好意思,這也是自已沒考慮周全:“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玉魁鶴點點頭。

玉魁鶴上輩子在玉家要將玉默林嫁給比她大二十歲老頭時見過蘇老爺子,六十多歲一輩子體面的老爺子,在玉家被人逼著下跪,走時打理得體的衣服皺了,臉上佈滿心疼孫女的淚痕,月光照在他彎了的脊樑格外滄桑。

那天在閣樓的玉默林哭聲傳到客廳,聲聲泣血。

第二次見是在玉默林葬禮,老爺子比上次見面氣色還要差,哭了一夜的眼睛腫成核桃大小,他拿走了玉默林骨灰。

狠狠敲了自已受傷的腿一棍子。

那時玉默林死訊沒傳到國外,蘇梨還不知道。

玉默林說錯了,他不是不好意思見蘇老爺子,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