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雖然天氣才開始回暖,但今天卻格外的熱。

玉默林趴在課桌上睡覺,她坐在靠門處第一排,陽光照不住倒是很涼快。

只是她睡的卻一點都不安穩,不知道為什麼後腦勺特別疼,耳邊還隱隱傳來嘈雜聲。

“你收拾好了沒?差不多行了,快上課了。”李正珊看著一旁照鏡子塗防曬的林小樹催促道。

“別催快了,什麼叫差不多就好,你看外面紫外線多強,一會體育上外堂我可不能被曬黑。”

林小樹塗完防曬,想到體育課可能要跑圈便將毛衣脫掉拿上一旁的牛仔外套:“好了,咱們走吧。”

走到門口林小樹向下指了指趴在課桌上的玉默林對李正珊說:“叫叫她?”

李正珊翻了個白眼說:“叫她幹”還沒說完好像又想起什麼“行,我去叫。”

她走過去敲了敲玉默林課桌,因為頭疼導致玉默林臉色蒼白,配上熬夜導致的黑眼圈有種鬼片感覺了:“幹嘛呀?”

李正珊有那麼一瞬間被嚇到,馬上回過神來指了指樓下說:“下節上體育,外堂。”

李正珊家世在這個十八線小縣城裡絕對是拔尖的,她家開公司,又是獨生女,跟玉默林說話時語氣透露著不自覺的高傲。

玉默林疑惑歪了歪頭,好像有點不明白。

“就是你快點來,一會要遲到了。”

林小樹見玉默林沒說話,自已補充了一句拉著李正珊就走了。

屋外暖風吹來,吹散了屋內寒冷,也吹散了玉默林多年遺憾。

玉默林從凳子上站起來,環顧四周又慢慢走向窗邊,隔著玻璃與防盜窗向下看。

紅色塑膠跑道上三三兩兩站著清一色穿校服的學生,距離有些遠具體樣子玉默林看不清,但她們身上無一不透露著稚嫩。

玉默林有點懵,她不是已經研究生畢業了嗎?

再看玻璃上的倒影,有些油的長髮梳成貼頭皮馬尾,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一對彎眉下是雙丹鳳眼,精緻高挑的鼻樑,發白微厚的嘴唇,額頭長著痘痘怎麼看都是她初中時形象。

她心中忽然有個想法,顧不上頭暈她快步走向講臺,在講臺左側牆上貼著幾張紙,其中有中小學生準則,值日表和課表,在課表最上面寫著初一一班課程表幾個大字。

玉默林腦內砰一下炸開,喪失一切思考能力。

對於初中記憶玉默林很少回憶,一是因為時間太久遠二則是在初一這一年她經歷了長達一年半的校園冷暴力。

為什麼是一年半因為從初二開始她便休學在家,連中考都沒參加。

最後稀裡糊塗上了箇中專。

學校廣播裡播放著預備鈴聲,玉默林想起她們剛剛說的下節上外堂。

玉默林扶著扶手慢慢下樓,藉著這個機會,她重新觀察這個被她視為噩夢的地方。

初一一班是十三個班級中最好的班級,教室在新教學樓三樓上面還有層,是放雜物的,平時沒什麼人去,樓下就是操場。

玉默林去時已經排好隊了,她不知道自已站在哪,看隊伍應該是按身高排列,初中都還沒發育,玉默林身高在一米五八左右,在班級裡不算特別矮。

她估摸著自已應該在第二排,於是走到第二排果不其然中間有個人給她讓位。

剛站過去上課鈴便響了,只是體育老師遲遲不來,他們一班人在太陽下曬了有二十分鐘,老師才姍姍來遲。

體育老師是個年紀三十來歲的大叔,很高,不黑甚至還有些白看著不像教體育的,一身運動裝脖子上帶著個哨子,鼻樑上架了副白邊眼鏡。

“同學們,真對不起,我今天實在太忙了,這樣,我就不給大家佈置任務,咱們跑兩圈,就解散自由活動。

所有同學向右看齊,向左轉,體委帶隊。”

帶隊的體委是名身高中等,有些胖面板黝黑的男生,名字和主持人白巖松同名。

也是玉默林曾經暗戀的人。在李正珊宣揚出自已喜歡他後,他當著全班人說自已噁心。

玉默林還曾想過自已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

一個班級裡總有幾個“時尚達人”,李正珊她們就是。

在全班校服中她們牛仔字母外套極其顯眼,每每跑步總在最後一排,一邊說著太累了**老師這種話,一邊又說前面女生跑起來那裡不好看,那裡好玩。

兩圈跑的不快,但跑完很快,老師盯了半圈就走了剩下一圈半體委帶著抄近道走草坪。

兩圈對於智體全面發展中的初中生不算什麼,但對玉默林來說真是要了她半條命。

她喘著粗氣,慢慢走到陰涼處,那有個石墩也沒看上面髒不髒直接坐在上面緩氣。

春風很暖和,一群調皮的柳絮飄到玉默林身上,她抬手拂掉身上楊柳將手伸進陽光裡,微熱的感覺讓玉默林有了一絲真實感。

望著那隻微黃的手玉默林陷入沉思。

說實話她覺得自已腦子肯定出問題了。

如果說不記得初中是因為時間太久,那不記得重生前的事情又是什麼原因?

她現在記憶停留在研究生畢業出去旅遊那個暑假。

去醫院看要怎麼說?說自已重生嗎?醫生肯定會把她當成神經病。

“不行了不行了,讓我休息會。”一個胖嘟嘟的小姑娘拿著羽毛球拍拉著好朋友坐過來。

看到坐在石墩上的玉默林,有些驚訝的說:“唉?你不過去玩嗎?”

玉默林搖了搖頭說:“我想自已坐會。”

青春期小孩性格敏感,她們在渴望自由,但真正讓她們自由,絕大多數人又會害怕,所以班裡不論是男是女都有自已小團體。

猛一看到單獨一人多少有些震驚。

“哦。”小姑娘拉了拉好友衣袖說:“她真有耐心,如果讓我坐一節課我肯定不行。”

她們在這休息了會,就又被人拉走去玩了。

她們走後,玉默林趴在膝蓋上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聽到有人叫自已名字,玉默林抬起頭,隨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就見一群人扎堆坐在草坪上,學校草坪是前幾天剛換的,中間還加了個足球場,平時是鎖著只有要踢比賽時才會開。

坐在人群中間的李正珊招手讓她過去。

對於她的印象玉默林是比較深刻,李正珊做過的事包括但不限於,用粉筆頭砸自已,大肆宣揚自已暗戀白巖松,讓同學孤立自已,撕自已作業哦還有把自已作業藏起來嘲笑自已家庭和父母等。

其實前面那些玉默林還能忍,只是後面…

雖然知道她沒憋什麼好屁,玉默林還是過去了。

其實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初自已反擊結果會是什麼樣子?

玉默林走的很慢,她們中有人忍不了,過來拽著玉默林向前走。

玉默林沒站穩腿一軟摔倒在塑膠跑道上。

不知這又是怎麼戳中她們笑點,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

李正珊捂著肚子倒在林小樹懷裡說:“白巖松你看她多喜歡你,看著你都走不動路了。”

白巖松肉眼可見的臉色變深,對他來說被玉默林喜歡是件特別丟臉的事:“還沒過年,你怎麼就給我們磕了?”

這下子林小樹也撐不住了,她們一起捂著笑到發疼的肚子。

每個人都很快樂,除了玉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