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瑕和回到流民村之後,率先找到了度二,並把柳孃的事情告訴了度二。度二頓時感覺滿臉羞愧,也答應了陸瑕和提出的計劃。
眾人依舊無精打采,和當初中毒加重的症狀一模一樣。陸瑕和將度二一樣做工的假皮嚴絲合縫的貼在了周大伯和另外一個老者的頸子上面,偽裝已經過世了。
度二則繼續回到柳娘處等,因為他知道傳訊息的人也會在此處來。陸瑕和告訴他要是自己貿然逃跑,自己和一村人的性命都不保,柳娘更是枉死。
“柳娘,你怎麼了,怎麼想不開呀?”度二見柳孃的屍體還掛在那裡,趕緊抱下來,哭得稀里嘩啦,亦真亦假,難以分辨。
房樑上突然掉下來上次的男人,度二還以為這人真是柳孃的丈夫。便對其罵罵咧咧:“你這個人好狠的心啊,竟然連自己的老婆都殺。”
男人也有些不知所以,看不出來度二任何表演痕跡。便說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看樣子是她自己想不開弔死在這裡的。再說我好端端的殺她做什麼,留著還有用,你趕緊說一下你那邊的情況。
“昨夜又死了2個了,我騙他們說那個村子不吉利,叫他們拉遠點埋掉,免得更多人傳染死掉。但是死的周大伯是以前的村子,那些刁民要給他送葬。”
“還有來的那幾個江湖騙子也找不到病因,沒有對症的藥,估計快要死絕了”度二一邊哭著一邊抹眼淚。
“這個送葬會我也必須要去,不然遲早會懷疑我的,我將他們忽悠去關外下葬,保證死得遠遠的。你再給我點錢財,到時候恐怕還得打點一下守關的侍衛。”度二心想反正以後也撈不到了不如趁此撈一筆。
“打點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我到時候自有安排,這包藥粉,你在他們出葬前一晚再撒一次,到關外後想辦法拖住他們,他們就不必再回來了。”男人塞給度二一包藥粉,還給了一些散錢。
男人說的話正如陸瑕和的猜想,他定然是想把這些人處理掉,不留痕跡更好,以後即使上面有人來查,也死無對證,查無可查。度二也更加篤信這些人不會放過自己。
“柳娘啊,你死得好慘啊!”度二一邊抱著柳孃的屍體哭著一邊斜著眼看旁邊的男人。
“夠了,夠了,你把她背去埋了吧,也不枉你們認識一場。”說罷,男人奪門而出,消失在黑夜中。
流民村的村民把老者和周大伯裝入棺材中,臨走時,陸奇人將2粒凝氣丸塞入二人口中。一村的村民把僅剩的一些家當放在二人身下。一群苟延殘喘的村民就出發了。
整個奔喪隊伍來到關口檢查站,幾個官兵一臉嫌棄的開啟,一邊檢查是否是真的死了,經過仔細檢查後,發現並無氣息,便打發幾人走了。以往對於死人,都是避開,免得晦氣。這群人是被特殊交代過的,所以也被關照一二。
漸漸離開了官兵的視線。一群人到了竹林匯合點。挖坑,把空棺材放進去,並立起2塊木碑。做完這一切,他們長吁一口氣。此刻只需要靜靜等待陸奇人等人的到來。
一群人混合之後,陸奇人將流民村的村民分成了幾組,分別在陸瑕和,季笑笑,阿秋婆和陸奇人4人的帶領下。分時間的往隱居之地走去。
所謂的隱居之地是陸奇人當初採藥時意外發現的一塊特殊寶地,在山頂的一片平原之中,四面都是山,唯獨這座山能俯視其他山群。從外從下看都無法看到山頂之處,竟有大片田園,草屋。水源,陽光充足,土地肥沃。取名曰“河秀桃園”
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從不同小道而來,最終又在河秀桃園聚集。河秀桃園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這裡住的人都是一些家破人亡,身世不明的人。在陸瑕和的安排下,村民們都暫時有了庇護所。
只是突然多了這幾十個人,原本的房屋是不夠住的,只能規劃新地新建房屋,好在人多力量大,幾所簡單的房子在短短三個月內就陸續建立起來了,新的院子裡多了小孩,又多了不少的歡聲笑語。
白玉寧這邊一直在陸奇人的藥草棚裡,每日經歷著藥物浸泡的痛苦。首先得抹上融肌丸,將臉上凹凸不平的肉塊一點一點消融,其中的痛苦和當初毀容的痛苦不相上下。
晚間又要敷上新的藥,雪肌膏,雪肌膏的作用是重生與修復,敷上之後面板上如萬千螞蟻在侵蝕,抓咬,奇癢難忍。
最後在塗上薄薄的一層膜,此膜裡面有寒金花。寒金花必須放在冰塊中儲存,才有奇效,本身就是極寒之物。每當這膜敷上的時候,寒意從臉部浸透到全身上下的骨頭。
“師兄,我感覺師妹真厲害。這麼痛苦的過程全程一聲不吭。”季笑笑可憐兮兮的看著白玉寧。
“笑笑,你不懂,一個人經歷了莫大的痛苦還失去了記憶,能夠選擇重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對未來的希望更大,自然不會計較一時的痛苦”陸瑕和一邊勸解師妹,一邊似乎也是在告訴白玉寧這個道理。
三個多月的治療,白玉寧的面板已露出了不少完整之處,微粉的面頰正如春季的桃花。
“師兄,你說以後她好看,還是我好看呢?”季笑笑打斷了一旁正在仔細檢視白玉寧傷口的師兄。
“我們家笑笑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咯”陸瑕和一臉寵溺的看著師妹,笑了起來。
季笑笑便開開心心,蹦蹦跳跳的走出去了。
“師兄,謝謝你和小師姐的照料,我能恢復得這麼好”白玉寧半低著頭,溫柔地給師兄說道。
她輕抬眉眼,近距離的看著眼前的師兄。以前只覺得師兄俊朗,這一刻發現師兄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一種神奇的力量吸引著她全身的細胞。身上一股淡然於世而又像鄰家小哥一樣的氣質更是令人心跳加速,白玉寧一時間看得出奇,那一股一直陪著她的藥香味勾引著她不斷向前靠近。
就是這個味道在自己痛苦時,迷糊時,茫然時,一直纏繞在我身邊,讓我保持清醒。在自己清醒時又讓自己著迷,白玉寧貪婪的呼吸著這一縷藥香。
“啊,對不起,對不起”白玉寧一時忘乎所以,把頭撞向了師兄的胸懷,嚇得自己趕緊道歉。
陸瑕和也有些莫名其妙,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師妹,你,你還有沒有感覺臉上有,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我去叫師父來看看吧”結結巴巴的陸瑕和也小跑出去了。
白玉寧愣住了,心想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突然這麼冒失,不知道答案就起身坐到窗邊的鏡子前開始打量起自己了。
這是第一次細細的打量自己,臉上還有一些瘢痕,斑點,眉眼已經完全顯露出來,兩條眉毛細細的,淡淡的,如細雨朦朧中的遠山邊際線。眼睛如秋水,不笑時幾分冷清,幾分溫婉,微微一笑又增添了些嫵媚與明豔。
身形消瘦,一身素衣打扮和病嬌美人之稱絕配,白玉寧忍不住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手摸著胸前的玉,猜想這個究竟是自己父母送的,還是有情人送的。
想著想著師兄的臉就出現在自己腦海中了,微笑的嘴角是那麼的可愛,白玉寧的口水差點從嘴裡流出來了。
“師妹,你在幹嘛,頭痛嗎?”陸瑕和突然出現,嚇了白玉寧一跳。
“沒沒沒啥,我只是躺多了,脖子酸,做一下伸展”
“我看你的臉基礎已經修復了,可以實施最後一劑了,這一劑下去可能會恢復如初,但也有可能毫無效果,還是和現在一樣,有一些細小的瘢痕”陸奇人看了看白玉寧的臉說
“師父,這是為何?”陸瑕和感到不解,第一次看到師父也有迷惑的時候
“瑕和,你不知道當時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本來是該死之人了,但她胸前的白玉是用藥物浸泡過的,也正是這裡面的藥物挽救了她,滋養著白玉寧的心臟,得以保留最後一口氣。”
“因為玉寧先是中毒的,然後又被人抹了毒藥在臉上,毒發後臉部遇水潰爛,此毒兇殘,要想完全解這餘毒只能提取玉寧的精血在此玉上培養魚骨草,再用魚骨草入藥,促進身體的新生”
“可是魚骨草也難尋,魚骨草所在之地離我們這兒十萬八千里的,必須是要靠海的地帶才有可能找到,這麼遠的距離,找到了恐怕也無法帶回”。陸瑕和有些焦急的回應著師父。
“師父,師兄,既然這麼麻煩就先這樣吧,我多塗些脂粉就可以遮蓋一二,只要不嚇著大家就好”白玉寧打趣道,相比之前的自己,現在這樣已經很滿意了。
“瑕和,你什麼時候變成急性子了,等我把話說完。早些時候我就已經給遠在東洲的表弟寫過一封信,讓他幫忙留意了,一有訊息他就會告知我”陸奇人總是這麼從容的安排好一切,讓人心生敬畏。
“師兄,你這些日子又忙著幫大家擴地修房的,一邊還親自給我敷藥,身體都壞了,就好好休息吧,我這樣已經知足了”白玉寧說罷,就給師父和師兄端來了兩杯熱茶。
“我倒不覺得累,是師父受累了,研究這些靈丹妙藥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和時間,頭髮變得更白了”說著就笑著看向了師父
三個人就這樣互相看看,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掩蓋了外面的蟬鳴之聲。
白玉寧走出院子,看著忙碌的人群,嬉笑的孩子,綠油油的莊稼,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至於過去就讓他過去吧。畢竟這裡還多了讓他牽掛的人。
“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我啊”季笑笑手捧著一大束鮮花在白玉寧面前晃悠。
“你這花好美,哪裡採的?”白玉寧笑著問季笑笑,季笑笑就像個孩子一樣,天真,活潑有趣,看來被收養過來也過得很瀟灑。
“這個花呢,是我去後山那邊採的,那邊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我是採來送給師兄的,不是送給你的,如果你喜歡的話,你求我我倒是可以送給你”季笑笑翻了個白眼就往師兄的藥房跑去了。
白玉寧閒著無聊了,就隨便走走,走啊走就走到了師孃那裡,此刻師母本來正在小憩,聽見人來了,就抖擻著衣服走出房間。
“是玉寧啊,果然是與眾不同了,只是你這個身子啊,看起來太柔弱了,還是得多鍛鍊鍛鍊,強健身體,以後師父師孃走了也不擔心你,你師兄師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我就一輩子跟著師兄師姐唄,再說你們身體好得很呢”白玉寧挽著師孃胳臂,對著撒嬌。
“以後你們都要各自成家的,有自己的生活,又怎麼能依賴著別人生活,我看吶靠人還是不如靠自己踏實。”
“師孃,要不你給我講一下師兄師姐的故事吧,你以前說我們都是撿來的”
師孃開始回憶起撿到大徒弟的時候,當時慶川城正值叛亂時期,關內士兵被關外士兵困住,那一戰死了不少普通百姓,城內一些達官貴族都在此戰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撿到陸瑕和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當時陸奇人並不知道慶川城戰亂,兩人只是走在尋常途中,突然一匹滿身血跡的戰馬從拐角處出來,上面有一位將軍,身中數箭,懷中抱著一個嬰兒。
就這樣垂危的將軍將孩子託付給陸奇人夫婦,說慶川城叛亂,帶著孩子速逃,他是將軍之子,將軍一家已經遇害,希望你們將他撫養長大,不要告訴他自己他的身世,並給了他一枚令牌。
當時送子之人曾說,此令牌也是信物,不能落入壞人之手。將軍夫婦不願告訴他身世是不想以後自己的孩子踏上覆仇之路。
說罷,自己又騎著受傷的戰馬,返回了慶川城的戰場,此去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阿秋婆就給白玉寧說成了,是慶川城戰亂,在亂葬崗裡面發現了這個活著的孩子,就把他帶回來養,並取了陸瑕和這個名字。
當時陸瑕和還是個要喝奶的娃娃,剛好“河秀桃園”裡有剛生產完的婦人,他們只能帶著娃娃返回到家中,並讓陸瑕和喝了別人的奶長大,這個婦人後來便成了陸瑕和的乾媽。
陸瑕和是個讀書習武的好苗子。師父教的功夫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學會,有時間就纏著師孃教他認字,後來就自己看書,有時候也跟著師父遊歷,認藥,採藥。
在他八歲的時候,師父就帶回了季笑笑。
當時季笑笑已經有七歲了,對於之前的記憶已經有了。季笑笑的身世很簡單,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勤勞的父母也讓她的生活衣食無憂。
她的父母是在一次瘟疫中去世了,留下當時病危的季笑笑。本來想託給舅母一家,但是舅母家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她舅母說她舅舅又愛賭錢,還偷偷的賣掉過自己女兒。於是阿秋婆動了惻隱之心就把她帶回來撫養了。
“師孃,你們怎麼沒有自己的孩子呢?”白玉寧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師孃。
“我曾經也經歷過懷孕產子,只是當時受了驚嚇,孩子本就是早產加上又難產,出了血,人已經昏迷了。你師父那個時候醫術還不像現在這樣好,當時在保大保小之間你師父選擇了保大。”
後來,調理數年也沒有再懷過,慢慢的就放棄了這個事情,那些藥又苦又難喝,何必太過為難自己。
“那當時師兄那麼小,怎麼不讓他認你們作父母呢,難道師兄就沒有好奇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小時候當然追問過,只是跟他說了當時只是撿來的,亂葬崗那裡躺著那麼多死人,所以很難知道父母是誰。”
至於為什麼不讓認自己作母,當初帶回來的時候,村裡那麼多人都知道,連喝奶都是別人的。阿秋婆也是為了避免以後萬一聽到什麼閒言碎語對小孩造成再次傷害。
另外陸瑕和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百姓,以後若是被人認出或者怎樣的,也不好解釋這一切,不如讓他從小就坦然面對這一切。要是長大之後去復仇,那也是作為大人自己的選擇了。
自從收養了陸瑕和阿秋婆自己的身體精神確實恢復了很多,她也是把陸瑕和像兒子一樣養著,教他認字讀書,講外面世界的故事,傳授武功心得,教習為人處世的道理。
反觀季笑笑,貪玩貪吃,一身功夫學得稀爛,只能勉勉強強防身用。但是她與人為善,沒什麼心眼子,和村裡的男女老少都相處得十分和諧。唯一的一點心思就是用在了大師兄身上。
阿秋婆回憶著又笑起來了:“你不知道笑笑經常去捉弄你師兄,結果總是自己被自己捉弄。其實你師兄早就識破了,只是裝作不知道,不拆穿笑笑。”
阿秋婆又給白玉寧講了很多他們小時候的事情,講著講著白玉寧竟然有些羨慕季笑笑,全家都寵著她,任她玩鬧。
就這樣,白玉寧也開始學起武藝來
這半年來,師父陸奇人又最開始的基本功教習白玉寧,已經到了可以學習入門功的時候了,要是往常其他像這個年齡再來學習的,不學個三五載的基礎,很難再學入門功。
說來也奇怪,白玉寧學習的時候感覺得心應手,進步神速,比當年的陸瑕和更厲害。
師父師孃也經常誇讚她是個學習武功的好手,還叫季笑笑多跟著學學。
白玉寧與師兄陸瑕和經常一起出入習武練劍,從院裡打到院外,從原野打到森林。陸瑕和一邊指點白玉寧,一邊又對眼前這個小師妹欽佩不已。同時自己除了師父之外,也很少遇到能打幾下的對手,所以兩人經常在一起切磋。
時光飛逝,已經到了冬季,這一年也即將結束。村民都開始歡歡喜喜準備起過新年。
陸奇人前幾日已經隨著其他一些村民下山去置換年貨了,留下阿秋婆和徒弟三人在家打掃。本來陸瑕和讓師父在家,自己下山去置換,擔心會突然下雪,山路不好走。
陸奇人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必須去一趟慶川城,此事就這麼決定了。
堂前屋後,裡裡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角落的一些蛛網,殘葉也清理乾淨了。
陸瑕和提筆寫了幾個大大的福字,春字,季笑笑在一旁研磨,鋪紙。白玉寧則跟著師孃剪窗花,將寫好的字和剪好的窗花貼上在門上,窗戶上,燈籠上。
“師兄,你再多寫一點,我拿去送給鄉親們,大家都貼上這紅紅的紙,過年的味道才濃呢!”
“好好好,你再去裁剪一些紅紙來”陸瑕和也開心地望著外面。看見白玉寧正在貼窗上的窗花,一邊調整窗花的位置,一會又跳下去遠遠看位置對不對,走在路上還對手哈氣,搓手手,臉蛋凍得通紅通紅的。
陸瑕和趕緊叫白玉寧進來。
“你先在這裡暖暖手,喝點熱茶吧,一會我寫完這些,我再去貼”
“好”白玉寧應和一聲,坐在爐子邊烤起了火,攪拌起一旁的漿糊,生怕冷了,貼不上。
季笑笑送去了窗花,字樣。白玉寧則跟著師兄將最後一些貼完,兩人合作之下,很快就貼完了。
窗外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片片地掛在枝頭,轉眼又消失不見。
“此刻你師父應該已經到了慶川城了,還好錯開了這個下雪的時間”阿秋婆看著窗外飄起的雪花說道。
“師孃,你不用擔心師父,他身體矯健著的,上次教我功夫的時候,還能拎大錘,加上還有其他年輕人定然會照顧好師父”白玉寧喝杯熱茶緩緩說來。
“師兄,外面下大雪了,你拿個傘去接一下笑笑師姐,不然一會她回來又要惱你了,到時候我們的耳朵都受不了”
陸瑕和猶豫的站起來,準備去尋傘。
“是誰的耳朵受不了啦?是不是在說我壞話”話音剛落,季笑笑就推門進來了,拍打著頭上衣服上的一些雪花,一邊搓手一邊走向火爐。
見此,陸瑕和就拿來一塊乾淨的毛巾遞給笑笑。“趕緊擦擦頭髮吧,小心別被雪水凍感冒了。”
不多會,阿秋婆又打起了瞌睡,白玉寧取來毯子給師孃蓋上。幾人壓低著嗓音嬉嬉笑笑。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陸瑕和正靠在爐子前看書,白玉寧坐在窗前的書案上寫字。
“遙望寒冬寄暖陽,回首佳人...”白玉寧剛好寫完這幾個字,季笑笑就衝進來了。
“師父回來了,買了好多年貨,你們快去看看,還有好多新奇的東西”眼睛都笑眯起來了,招呼著二人,又著急的上前拉著白玉寧的手往外跑去。
兩人在前面跑著,陸瑕和起身準備出去,看見白玉寧還未寫完整的字,讀了讀,順手添了一筆。
遙望寒冬寄暖陽,回首佳人立明窗。
大堂內,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桌上,季笑笑一個一個的拆開看,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包裹,裡面有精緻美味的糖果,也有一些果脯肉脯散發著幽幽香味,還有一些新奇的水果,一些炮竹......當然還有每個人都有的夾襖。
“玉寧,之前我給你說的事情,有回信了,魚骨草春來生,你過完年後再和你師兄一起去尋找時間剛剛好。”陸奇人驚喜的說著,在場的各位心裡都不由得高興了起來。這樣就沒有遺憾的過這個年了。
“帶上我啊,我也要去,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呢。”季笑笑一語,引起大家一笑。師父摸摸鬍鬚,點點頭答應了她。
除夕之夜這天,眾人都穿上了自己的新棉襖。一起其樂融融的準備年夜飯,添碗置筷,做了一大桌的菜。幾個人都給自己的碗裡倒上了師父自己釀的酒------桃花醉。
杯盞間,白玉寧向每個人都一一致謝。不斷地跟他們敬酒,不知不覺一壺酒被她一個人喝完了。
師父和師孃也喝得醉醺醺的回房間休息了,季笑笑也趴在了飯桌上,迷迷糊糊地喊著再來一杯。白玉寧將她拖回房間,貼心的給她蓋上被子,然後關門離開。
一壺酒喝完,好像還沒有喝得盡興。或許也有一些自己的煩惱,白玉寧拿著另外一壺酒走向了院中的亭子裡。看著白茫茫的一切,覺得和自己的腦袋一樣,裡面也是空白的。
想著想著,白玉寧又猛的喝了一口,地上來往的腳印就像自己最近以來,辛苦的走過來的一樣,可是簌簌往下掉的白雪,也一點一滴的掩蓋了。
“師妹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陸瑕和突然從後面出現,關切地問道。
白玉寧猛的回首,差點腳滑摔跤,陸瑕和趕緊上前摟著她的腰,將她扶穩。白玉寧舉著酒壺問師兄
“那日我還沒有寫完的字,後面是師兄添上的嗎?”白玉寧其實那天一眼就認出了是師兄的字跡,只是她不敢問,也怕答案不是。
“外面冷,我先扶你進去再說”陸瑕和看著白玉寧緋紅的臉頰,滾燙的氣息在她嘴邊回檔,看得陸瑕和也有一些不安和燥熱。
“師兄,你先回答我,不然我不會進去的”白玉寧趁著酒勁追問到,若是不對,以後也假裝自己喝醉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我寫的,你們走後我就寫了”
“那你是寫給誰的呢,是笑笑師姐還是我?”
陸瑕和沒有回答,將自己的披風把她裹在懷裡。將她的酒壺拿過來放在一旁。
“笑笑,我從來都只是拿她當妹妹一樣的,她就像個小孩子,我照顧她也是一方面讓師父師孃不擔心,一方面是她大大咧咧的不懂得照顧自己。”
“阿寧,我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有對誰動心過,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麼模樣,我對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從來未有過的感覺,我想保護你,陪著你。”
“那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可是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白玉寧將臉蹭在陸瑕和的胸前,聽著他強烈跳動的心臟。
“或許是我們一起練劍的日子吧,也或許是早之前給你敷藥的時候,也可能是在流民村你想辦法幫助他們的時候,也或許是你讀詩詞歌賦,暢想未來人生的時候,或許是你奔跑在草地裡放風箏的時候”白玉寧跟著陸瑕和想象著每一個畫面,一切歷歷在目。
“我先送你回去吧,阿寧”
陸瑕和攙扶著白玉寧走到她的房間,推開門,扶她坐在床上,輕輕脫去她的靴子。用被子蓋住她的腳。做完這一切,陸瑕和輕輕道了一聲“晚安”就準備轉身離開。
“師兄,你可以再陪我一會嗎?”
“好,以後可別再喝這麼多酒了”
陸瑕和坐在床沿邊上,看著白玉寧慢慢睡熟了。
陸瑕和吹滅蠟燭,關好房門之後,又去把飯桌上的碗筷收拾妥當了,這才回到自己的房裡睡下。
次日清晨,雪還沒有消融,依舊是銀裝素裹。一些村民上門來給陸奇人夫婦拜年,問好。陸瑕和也去跟自己的乾媽拜了早年。
吃完熱乎乎的早飯,陸瑕和才從乾媽家回來。剛進院門,就看見白玉寧和季笑笑在玩打雪仗,順手也捏起一個雪團向白玉寧扔去。
白玉寧一時沒有防備,沒有躲得過,也氣呼呼的搓了一個直直的砸向陸瑕和,哪知陸瑕和也不躲閃,一個雪球在他臉上散開來。
白玉寧見狀就自己跑回屋內烤火去了。
十五過後,山上的積雪逐漸融化,山路也漸漸顯露出來。
一大早上的屋內陸瑕和正在打包裝東西,一一清點之後繫好包袱。季笑笑和白玉寧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一起背出來。
陸瑕和又去牽出兩匹馬:“家裡只有這兩匹馬,你們兩個先騎,進城之後我再去買一匹。”
說罷,三人一起告別了師父師孃。白玉寧說自己不會騎馬,就和季笑笑乘了同一匹馬,三人兩馬往下山的路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