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誤會,我也是正好要離開。”何墨說罷,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倚翠樓外院了,回頭望望剛才經過的內庭,卻蕩然不見了蹤影,心下感嘆這羅浮仙子幻姬的幻術之妙。

蘇逸走出方才的幻境,也不免心生感嘆,說道:“羅浮仙子以及門下猶如紅蕖姑娘之人,具有此等本事,看方才情景在江湖中也是名望頗高,為何卻要…?”

“要作青樓女子?”何墨笑道:“還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在下蘇逸,一介布衣,並無絲毫武功,如何敢妄稱少俠?”

“蘇公子謙虛了,剛才與蘇公子交談,公子絕非等閒之輩,一見如故。”何墨雖暫時無法推測出蘇逸內功心法的門路,但心知此人絕非等閒。

“蘇逸,別理他!”邵媛撇撇嘴,不屑道:“說不定是好龍陽之癖呢……”邵媛故意斜著眼看著何墨。

何墨尷尬一笑,搖頭不語。蘇逸也有些不悅,搖搖頭,低聲呵道:“胡鬧!”

三人剛走出倚翠樓大門,何墨轉身向二人道別,客套幾句後,便向城南去了。

“這人好生奇怪。”邵媛看了眼何墨的背影,搖頭說道:“剛開始跟牛皮糖一般粘人,現在說走就走。”

“呵。”蘇逸淺淺一笑,“果然是小女兒心思。”

邵媛和蘇逸返回悅然山莊的時候,已是深夜,巡夜的侍從見大小姐與蘇逸深夜而返,也多有疑惑,但是大小姐做事一向我行我素,也不便多問,只是輕聲說道:“莊主已經返回,現在還在杳然堂會客。”

“什麼客人,居然讓大哥深夜會見?”

“小人不知。”

“你下去吧。”邵媛心內狐疑,哥哥深夜會客,很是少見…難道是幻姬?

蘇逸繞道自行返回住處。邵媛心中則有些好奇,想去主廳一探究竟,如果是幻姬,深夜來訪又是何事?

悅然山莊莊主邵青行事一向低調內斂,很少涉足武林,但是在江湖中地位還是頗高的,一些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也會時常造訪悅然山莊。當然,多數人的來訪並不會引起邵青的過多關注,得邵青青眼有加的,除去那位幻姬姑娘,便是這位蘇逸。

邵媛雖是邵青的妹妹,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看不透邵青,自己有記憶起,便是由大哥養育,十幾年過去,大哥的容貌始終是二十七八的模樣。邵青曾告訴邵媛,父母晚年得女,視若掌上明珠,無奈襁褓之中父母雙雙仙去,只留得他們二人相依為命。從未見過父母的邵媛,雖然時常念及身世不幸,但又有一個大哥無微不至地照拂,也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但是大哥也是怪人,雖然時常相見,但總覺大哥不可接近一般,如一潭深淵,深不可測。她只知道,大哥曾在丹山赤水天四明壇修習道術,後來機緣巧合得崑崙山長老賞識,傳授了一些崑崙道術,與崑崙頗有淵源。大哥很少提及往事,對於崑崙的事情,邵媛只聽大哥說過蘇逸乃崑崙第一劍俠轉世而生,其餘都不知曉。大哥神秘、恬淡如仙人,是不是真的已經成仙了?仙人也眷念紅塵嗎?

主廳門口立有兩隊手持武器之人,觀其面容絕非善輩。這時,主廳大門開啟,邵青與另一人先後走出門堂,藉著燈籠微光,辨認出那人正是恭順親王世子白皓。

那人不是回家侍奉父親去了沒?怎麼又來這裡?邵媛心裡疑惑,還未等迴避,便被邵青看見。

“媛兒,過來見過恭順親王世子。”邵青神情頗嚴肅,轉頭看著躲在過道柱子一側的邵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邵媛悻悻地走過去,有些不快,但兄長之命不敢忤逆,便向白皓微微行了一個禮,一言不發。

白皓仍然是那副羸弱的樣子,但眼神依舊凌厲。白皓向邵媛點點頭,便對邵青說道:“家父病重,小王不得不告辭,諸多事項便勞煩莊主。”

邵青行禮送世子一行人出門,邵媛也微微欠身行禮送行。

待白皓走遠,邵媛撇嘴不屑地說道:“他不回去伺候病重的父親,深夜來這裡做什麼?”邵媛沒想到哥哥和恭順王府有瓜葛,心裡很是不悅。

“我還未問你今日之事?”邵青的神情雖然有些嚴肅,但是眼神裡還是關懷和寵溺,“還讓蘇少俠陪你亂跑。”

“大哥不是都知道了麼?”邵媛撒嬌道:“大哥料事如神,還問我。”

“夜深了,你回房休息吧。”邵青輕聲囑咐,便轉身走入房中。

悅然山莊的月色尤其美麗,不同於人間其他地方所見的月色,這裡彷彿離月宮更近。月輝清涼如水,讓盛夏的時節多了一份涼意。門外竹影搖動,借得幾分月輝,顯露出翠玉般的色澤。月光映襯下的松竹之影映在邵青臥室的窗紗之上,房屋內微弱的燭光,也在窗紗上映出邵青模糊的影子,平日裡高大的身影,在這時卻顯得那麼瘦弱單薄。邵媛傻傻看著窗紗上的影子,不免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