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粟沒有回答,意思不言而喻。

陸巡苦笑一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至少可以說說有什麼好處吧,連你們都應對困難的局面,我出手也一定是冒著生命的危險,一點好處都沒有也說不過去不是?”

這次黃粟沒有再沉默,回答得非常乾脆,“立功表現,放鬆稽核,另外我會寫一份舉薦信。”

陸巡明知道這話沒有任何保障,但眼下其實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好,我答應。”

黃粟立刻解除了陸巡的束縛,開啟手銬。

陸巡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右手憑空出現了一把手術刀。

熟悉了召喚的流程、只要想象手中有那把刀,那麼它就會出現,已經不需要用血液去加強這個感知的過程。

“記住,我不會在一個位置停留太長的時間,每到一處你只有一次攻擊的機會。無論是否成功都會切換,做好心理準備,儘量不要浪費時機。”

“明白。”

“隊長!”

黃粟擺了擺手,制止了楚雨薰的堅持,而是轉而透過對講聯絡了駕駛艙。

“十秒鐘之後,我需要狼群之間拉開一定的距離。”

“倒計時10,9,8……”

他一邊讀秒,一邊走到了陸巡的左側,跟他平齊站立,然後用力箍住了他的腰。

陸巡也不客氣,他知道身旁這人具有類似閃現的能力,於是左臂同樣從身後攬住了對方,像一對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倒計時歸零前的那一刻,機甲彷彿化身鬼魅,一個快到極致的Z字變向在毫釐之間繞過了前方的建築物障礙,再次瘋狂向著前方逃竄。

駕駛艙內響起了冷漠的機械警報聲,顯然這個操作超過了常規負荷。

而就在它操作的同時,黃粟和陸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等待倉內。

下一秒,他們直接落在了狼群的後方。

陸巡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當濃霧和巨狼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動作還是停滯了一瞬。

他甚至能夠聞到巨狼身上那種腥臭的味道,體表的狼毛如同鋼針一般根根分明。

黃粟傳送的位置非常精準,應該是預判了對方的路線和速度。

落地的時候陸巡的右手距離狼首幾乎呈直角位置,而且貼得很近。

但是他的反應稍慢了一拍,只來得及匆匆捅出一刀。

耳邊已經傳來了呼嘯的風聲,但陸巡強迫自己不轉頭,專注在進攻之上。

手術刀果然沒有受到什麼阻礙,輕輕鬆鬆切入到了巨狼的血肉之中。

下一刻,兩人的身影脫離了戰圈。

陸巡只聽到一句“再來”,眨眼之間便再次切入到了後排。

這一次有了更多的實際體會,陸巡出手的時機比之前強了不少。

因為速度太快,黃粟落地的位置又足夠精準,他此時也不管是否能夠完全命中要害,視野晃動的同時就捅出了手裡的刀。

就這樣,黃粟帶著他不停撤出、切入,如入無人之境。

沒有一隻巨狼能夠摸到他們的衣角,而陸巡也愈發從容起來,要害命中率正在快速提升。

剛剛路過的那一隻他甚至已經來得及捅入對方的腦子的同時順便轉了轉,確保把腦子攪成豆花。

來不及檢視戰果,他們再次傳送離開。

但是如果這樣都無法將其殺死,那麼陸巡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下一個眨眼,他們再次閃現到了一隻巨狼的身邊。

就在陸巡舉刀就捅的同時,變故陡生!

那巨狼的腹部突然伸出了一條臂膀,沒有狼毛,但是指甲的部分非常鋒利,目標直指陸巡的胸膛。

這下要是擊中了,估計就是掏心掏肺的結局。

因為距離足夠近,陸巡也捕捉到了這次攻擊,但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已經來不及抽刀防禦。

而他與黃粟的身體互相鎖住,就算他有那個反應速度,此時也已經來不及躲避。

千鈞一髮之際,他腦海中好似波濤洶湧,瘋狂的意志再次降臨,侵蝕著他理性的孤島。

整個身體瞬間陷入到了高頻次的震顫之中,精神卻前所未有的集中。

那隻手掌在他的眼中纖毫畢現,而他猛得一扣手腕,刀鋒的位置易轉。

原本一把短短的手術刀,此時卻突然竄出了一把大砍刀的長度。

陸巡不假思索地一個上撩刀鋒從那條胳膊的小臂位置切了進去。

哧……

斷肢落地,而之前一直負責位移的黃粟也在此時出手,手杖精準插入了進了狼腹的位置。

遛狗人遛狗人,怎麼怎麼光有寵物沒有人,從最一開始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是在警惕潛藏在暗處的敵人。

那隻巨狼發出了悽慘的嘶吼,腹部被開了個大洞,大量的血肉噗嚕嚕掉了一地。

巨狼吃痛之下就要逃竄,但黃粟怎麼可能給它這個機會,手掌不停插入,就快要沒過手持的部分。

而陸巡更是將長刀伸到了狼腹之下,猛然發力向上一挑。

刀鋒輕易切開了巨狼的血肉,並且一路往上將狼身徹底一分兩半,甚至將黃粟的手杖給頂了出來。

噗!

被切成兩半的可不僅僅是巨狼,還有暗中操控的遛狗人。

兩截屍體先狼屍一步掉落在地上,而黃粟緊了緊右臂,帶著陸巡直接閃進了機甲之中。

大砍刀瞬間崩解消失不見,黃粟一鬆手,陸巡整個人拍在地上,整個人出現了大幅度的顫動。

與此同時,他臉部的血肉再次湧動了起來,看起來猙獰可怖。

失控!

楚雨薰當即彈了起來,掏出腰間的手槍,就要瞄準陸巡。

可是黃粟搶先一步攔在了她的身前,按在胳膊上阻止了她的動作。

此時他的狀態也不好,在極短的時間內進行了十數次的傳送位移,對他的消耗也很大。

臉色蒼白得過分,後背也已經被汗水浸溼,喘氣聲也重了幾分。

但他的動作很是堅定,阻擋住了楚雨薰之後便居高臨下望著正處在失控邊緣的陸巡。

透支?不是!

醫護途徑中序列的能力大半都落在那把刀上,如果僅僅是序列4的話,凝聚出手術刀之後的消耗其實並不大。

剛剛都是自己在趕路,陸巡不過是伸伸手把刀捅出去而已,又怎麼會有多高的消耗?

唯有那最後兩下,手術刀發生了形態變化,可那是序列5才擁有的能力!

失控不可能偽裝,眼前這小子真的走到了危險的邊緣,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僅僅是極短時間內的形態變化,這說明他並未真正掌握序列5的能力。

十年前,就在阡城之中,那場由拜月教廷主導的案件,各種陳舊的資訊湧入了黃粟的腦海。

這少年的歲數,醫護途徑和剛剛的表現,結合這一切的元素,他此時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拜月教廷那次根本就沒有得手?東西還在這小子的身上?

看著身體顫抖不休的陸巡,黃粟此時也感覺到了無比棘手,一時間面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