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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寅先把房間裡的照明點亮,然後換了鞋,重新進來,他在沙發邊蹲下,想要檢視才發現,簡之顏穿的是一條天鵝絨的黑色保暖褲襪。

簡之顏冬天偏愛這種穿搭,褲襪和裙子,這樣大衣往外面一套,正好比裙子長,可以露出小腿——她自認為小腿最好看。

陸寅:“襪子脫下來,我看看。”

簡之顏只是喝多了,並不是傻了。

“不用看了,最多磕青了,過兩天就好了。”

陸寅被人當賊防了一晚上,他習慣了,但仍舊強勢。

“脫了,我看過就回去了,不然換我自己動手,後果就不一定了。”

簡之顏眼睛一立,生氣了。

酒後的氣性,比平時大,“脫就脫!”

她把手伸向裙底,毛毛蟲一樣,左右搖擺了兩下,然後身體往前一傾,離開沙發片刻,褲襪已經腿到膝蓋。

順理成章地,露出整條玉質般的小腿。

全程陸寅都是側著臉,並沒有盯著看,直到簡之顏把黑色長長一條丟在沙發扶手上,“好了。”

陸寅轉過臉,但目光也只限於她的受傷的地方,深褐色已經滲入面板下面,瘀血有手掌那麼大,還是挺嚴重的。

“確定不去醫院?”陸寅問。

剛剛還一驚一乍的簡之顏,木木地搖頭,“我都要困死了,去醫院折騰一圈,什麼用都沒有,不如在家睡覺。”

陸寅表情嚴肅,握著她腳踝,帶動整條腿動了動,看她動作正常,沒有傷到骨頭,他也沒堅持。

但簡之顏這樣,獨自行走都成問題,更別提神智不清了,陸寅不放心,沒有立刻走,把她抱進臥室,安頓在床裡,又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做完這一切,簡之顏已經迷糊了一小覺,這會兒昏昏沉沉醒來,看著陸寅,微微詫異。

“你怎麼還在?”

陸寅看了她一眼,“真沒良心,我伺候了你一晚上,心心念念叫我走。”

不過也差不多要走了,床尾凳上,是陸寅的外套,他剛才忙得太熱,直接脫在了那,他下意識看了一眼。

陸寅又問她,“現在想吐嗎?”

想吐還能再伺候她一回。

但簡之顏搖搖頭。

“那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陸寅下意識看了眼表,晚上十一點,他回去還能再看兩份檔案,心裡如此盤算,哪知剛一邁步,手上驀然一暖。

被窩裡伸出另一隻小手,拉住了他的左手。

陸寅低頭,看了一眼,復又去看床上的人。

簡之顏在棉被裡滾成一團,只露出眼睛,“再陪我呆會吧,聊聊天。”

陸寅挑眉,“剛才不是還吵著困嗎?”

簡之顏眯了眯眼睛,“喝了酒也睡不安穩,滿腦子都是安歌和我哥的事,想找人說說話。”

陸寅當然不會拒絕,在床邊坐下來。

簡之顏往裡讓出個位置,“上來靠著吧,乾坐著累。”

這是想讓人抱的意思,陸寅按她說的,脫鞋上床,剛坐好,簡之顏就靠了過來,手臂環在陸寅腰間。

陸寅則把人摟在懷裡,他感念這片刻的溫存。

簡之顏渾然不覺,真的在聊天。

“你覺不覺得很神奇?我哥和安歌在一起,而且,他們還有了小寶寶。”

陸寅倒覺得沒什麼,“之雷的個性,一看就會喜歡宋律師那種型別,所以,也不算太意外。”

“我哥喜歡安歌那個型別?”簡之顏有點感興趣,“我怎麼沒看出來?”

陸寅笑,“你哥安排你去學法律、當律師,就側面印證了這一點,他喜歡律師這類人身上的某種特質,尤其是女性。”

簡之顏恍然大悟,“我哥喜歡的,是和我媽截然相反的那類女人?”

陸寅沒說破,“差不多吧。”

“世界上的律師那麼多,為什麼是安歌呢?我哥能遇見女強人的機會,多了去了。”

“這也很好解釋。”陸寅輕輕捋過簡之顏額邊的碎髮。

“因為你。”

“之雷和宋律師,因為你的信賴,讓他們在相識之初,對彼此就產生了對方應該挺不錯的心理暗示,這就是所謂愛屋及烏,後面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簡之顏贊同,“所以,一開始的好印象,真的很重要。”

她和陸寅是另一個極端,上來就約炮,往後誰還把誰當真。

陸寅也想到這點,一時黯然,抱著她的手臂無端收緊。

“壞印象也不是不能扭轉,顏顏,只要我們還有機會,未來就有大把的時間,來修正我們之間的壞印象。”

簡之顏沒說話,房間安靜的,一度讓陸寅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雲層裡,剛剛露出個月亮的牙,清輝投入房間,陸寅這才看清簡之顏的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簡之顏反應遲鈍,發現陸寅正在看自己,她才恍然回神,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在陸寅懷裡換了個姿勢,問他要不要蓋被子。

“今晚好像要降溫了。”

她撐住被子一角,讓陸寅進來。

陸寅親了親她額角,沒有馬上進去,反而鬆開手,下了床,他先去客廳熄了燈,然後走回來,把主臥的光源也關掉,最後,整個房子只留床頭一盞小燈。

陸寅上床,重新躺回去,這次同一條棉被,蓋住兩個人,他們已經由靠坐改為平躺。

醞釀睡意。

簡之顏在夢與醒之間,笑笑地想到什麼,問陸寅:“你說我哥是不是在報復我?”

“我睡了他的朋友,他就睡我的朋友?”

陸寅笑了一聲,嗓音沉暗:“可能是吧,”

“現在安歌懷孕了,我如果想替她報仇,是不是應該在你身上討回來?”

陸寅沒有笑,轉過頭看著她,一時覺得喉間乾澀而微癢。

伸手,他將簡之顏拽到懷裡,輕輕取了一吻。

彷彿怕驚擾這個安靜的夜晚,這個吻,只是淺嘗輒止。

可分開的剎那,簡之顏卻追了過去,回吻而上。

做過一萬次的交涉,可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體驗,堅韌的、柔軟的、不可捉摸的觸碰,逐漸的變得密不可分。

時而纏,時而絞,在微刺的電流,鑽過脊椎時,陸寅攥住了簡之顏勾上來的手臂,把它壓在兩側。

難以置信地,他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在這裡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