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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酒勁,簡之顏爆哭一場,不知道是哭蒼涼的親情,還是哭荒誕的愛情,整個人哭到抽泣,最後在簡之雷懷裡睡著。

她眼角掛著一顆淚,時不時的,抽動著小鼻子,這讓簡之雷想起他與妹妹的人生初見。

那天簡伯章早早來學校接他,說媽媽就要生了,他們父子興沖沖趕到醫院,在特需病房裡熬過漫長的等待。

他從沙發上醒來時,簡伯章抱著糰子一樣的嬰兒,遞到他懷裡。

二十三年的時空重疊,他看著簡之顏的眉眼,一如曾經般心顫。

那是他的妹妹,暗自發誓要守護的人,今晚看她流了那麼多眼淚,他才驚覺自己做得有多失職。

再多的愧疚,都無法彌補過去,但幸好,妹妹還有和過去劃清界限的大好未來,一切重新開始,不晚。

簡之雷打橫抱起簡之顏,走出包廂時,看了宋安歌一眼,她一直盡職盡責守在門口,見他們出來,立刻打氣精神。

宋安歌:“之顏睡著了嗎?”

“剛睡。”

“哦!那這邊走。”宋安歌在前面引路,幫騰不出手的簡之雷按電梯,三人一起下樓,司機正好開車過來。

宋安歌猶豫要不要上車,簡之雷安頓好妹妹,撤出身子,問她:“你住哪兒?”

“呃,金融街那邊……”

還算順路,就是距離這有點遠。

簡之雷:“上車吧,我先送之顏回去,然後再送你。”

“那,那就麻煩了。”

宋安歌很有分寸,拉開了副駕的門。

一路上,她不敢亂瞧亂看,就那麼規規矩矩的坐著,等車子抵達,她替簡之顏拿著包,用她的門禁和鑰匙,一層一層地替簡之雷清除障礙。

最後,來到簡之顏的臥室。

“簡先生迴避一下?”

宋安歌小心翼翼地清場,簡之雷沒說什麼,轉身走出臥室。

宋安歌替簡之顏換了舒服的家居服,蓋高杯子,這才鬆了口氣。

客廳裡,燈火明黃,簡之雷金刀大馬坐在那。

可能是心虛,她天然畏懼簡之雷,深吸一口氣,宋安歌走過去,垂手叫了聲簡先生。

簡之雷:“謝謝,今晚通知我去酒吧領人,不然還不知道顏顏要鬧成什麼樣。”

宋安歌在心裡吐吐舌頭:你那表情可不像道謝。

表面上,她規矩回答:“沒什麼,之顏喝了那麼多酒,我也不放心她。”

簡之雷淡淡地問:“你們是大學同學?”

宋安歌暗叫一聲完了,小心措辭。

“我們是高中同學,不完全算大學同學。”

簡之雷冷冷一笑:“你們一起讀了半年耶魯……她沒畢業,你畢業了,最後你把你的畢業證借給了她?”

終於聊到這上了!

宋安歌尷尬笑笑,想把髒水都潑簡之顏身上,說是她拿刀逼我的,但話到嘴邊,她又突然慫了。

她還沒那個膽子,在簡之雷面前耍滑頭。

“是這樣的,簡先生,我和之顏關係不錯,她為了自己的專業一直很苦惱,我只是想幫朋友……”

簡之雷:“我聽陸寅說,顏顏入職金景的時候,好多方案都是你給她當的槍手,是嗎?”

這個殺千刀的陸寅!

明明他也有份,最後為什麼推我身上啊!

“不是!”

宋安歌第一萬次詛咒那個狗男人,同時信誓旦旦,“背後槍手另有其人,我一直在勸之顏,不要跟家人說謊,要坦白,因為我堅信,簡先生深明大義,一定會理解之顏的。”

“是麼,我有這麼好?”

宋安歌點頭,由衷地說,“簡先生是個好哥哥,從小到大一直都很疼之顏。”

簡之雷:“從小到大?我們小時候的事,你清楚嗎,還是,你今晚在酒吧裡,聽到我跟顏顏的對話了?”

忽然心底一驚,宋安歌猛然回神,“今晚我什麼都沒聽到!”

簡之雷笑了,“這才像個律師的樣子。”

他取出手機,問:“今晚酒吧消費多少錢,我轉給你。”

“哦,其實不太多……”

宋安歌客氣了一下,哪知道簡之雷真沒當回事,又要把手機收回去,她一心急,趕緊說。

“包廂加酒水,六萬五。”

簡之雷偏過頭掃量她一眼,片刻後,說。

“過來掃我微信,我轉賬給你。”

一心想著自己乾癟的錢包,宋安歌沒細品這話裡的滋味,她拿出手機,掃了過去,沒一會兒,錢款到賬。

她笑眯眯地,就差喊出一句,謝謝老闆。

簡之雷起身,稍做整理,“走吧,送你回去。”

宋安歌還有點不放心:“那之顏……”

“我會叫傭人過來照看。”

簡之雷邁步走在前面,宋安歌拿上自己的包包,低頭趕緊跟上。

後半程路上,宋安歌還是坐在副駕上。

哪怕後排座位空了一半,她還是沒膽跟簡之雷並肩坐著,所以,一路上車裡出奇的沉默。

……

宿醉後的簡之顏,是被廚房叮叮噹噹的聲音吵醒的。

她穿著睡裙,從臥室飄出去,正好看見洪阿姨在斬雞,那架勢,跟殺人一樣,刀高高揚起。

落下時,寒光一閃。

簡之顏:“我哥讓你來的?”

洪阿姨抬頭看了一眼,“不然呢,一家之主不同意,我敢來麼?”她繼續動作。

大約是昨天哭了一場,把哥哥給哭軟了,簡之顏再去看手機時,發現自己接連收到幾條銀行通知。

無限刷的副卡,又恢復了。

早起,一碗滾燙暖心的雞湯下肚,簡之顏終於回血。

洪阿姨在一旁打掃,依舊念念叨叨,簡之顏剛剛找回一點平靜,袁新月突然登門,給她帶來了一個重磅訊息。

“你讓我跟你一起離開視線傳媒,另立門戶?”

簡之顏面帶猶豫,有些驚訝於袁新月的大膽——她敢背叛陸寅就算了,另起爐灶還要挖走下面的人——後果想過了嗎?

袁新月怎麼猜不到簡之顏的顧慮。

“陸寅是內娛的絕對話事人,一般人,包括我在內,都不敢得罪陸先生,可是之顏,你不同。”

袁新月暗指生日會那件事,“現在,以你和陸先生的關係,無論你做什麼,他都不會動你。”

“如果我想自立門戶,就必須帶上你這個護身符,有你在,陸先生才能放過我,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