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正倒在地上哀嚎呻吟。

驀然間一隻焦黑的竹竿,穿過人群,一根魚線甩了過來,兩隻漆黑的魚鉤刺入喇嘛頭頂,將兩道白色虛影勾出,鉤子飛了回去,落入一隻黃色葫蘆之中。

在他眼前,一個穿的很平凡的布衣老者,正坐在一口紅棺之上,仔細的將魚鉤收好,嘴裡念道:“反正也是要死的人呢,不如便宜我!”

老者呲著焦黑的牙齒,在路過青松旁邊時,突然間‘咦’了一聲,他乜斜著黑色眼珠,瞪向青松。

青松目不斜視,直接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那不懷好意的眼光,讓他覺的渾身發冷,這凌霄城中現在到處都是找尋仙靈的修士,多待一刻便危險一刻。

青松立刻出了城,過不多時,只見那坐著棺材的老者跟了上來。他們是三具馬車,老者坐的上面是一口豔麗的紅色棺材。

布衣紅棺,顏色對比極是醒目。

後面兩車上面綁著物資,乾糧還有十幾名保鏢跟隨。

這是一支車隊,而且還有鏢旗。

青松裝作沒看見,那老者身上森寒的氣息讓他覺的渾身不舒服,他不想惹事,一旦再將仙靈魔力喚出,那真的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大事,青松真的不敢去想。

剛出城門口沒多久,一看行人漸漸稀少。

老者立刻跟了上來,一鞭子抽在青松前面的地上,將一顆石子打的飛了出去。

“仙姑,請留步!”布衣老者淡淡的道。

青松看了他一眼,隱約覺的有人在說話,耳朵中一陣鳴響,根本沒聽見什麼,他繼續往前走。

老者見他一個女道士,也敢將自己話語裝作耳旁風,心中一怒,手中鞭子抽起一顆石子,飛向青松的小腿。

青松耳朵聽覺不行,沒意識到後方飛來的石子,立刻被打的單膝跪在地上。

他怒氣橫生,咬牙罵道:“你他媽想死嗎?”

老者嘿嘿大笑:“老子走陰幾十年,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和我說話,死,到底是誰死,你把頭頂那東西給我留下!”

這老者口中的話如針尖一樣,刺入他的識海。

青松雖然覺的頭疼難受,可一下子覺得自己能聽見了。

這老者將說的話語用口中的音波,在攻擊他的大腦。

青松鬆了口氣,‘走陰’二字一出口,立刻想到木道人曾經說過的:

江湖上專門有吃死人飯的人,走鏢專門運送死人,棺材,屍翁,還有古墓祭品,陪葬品的,這些人個個藝高人膽大,經常運送死人屍體的鏢局,稱之為走陰鏢。

青松終於轉過了身子,在他眼前,是十幾個穿著灰布衣裳的鄉民,每個人都是神色呆滯,兩眼無光,如殭屍一般,木然的跟在棺材後面。

最前面坐棺材之上的是一個布衣老者,手中拿著魚竿,叼著旱菸,一臉的陰厲詭異,正在問他:“小道姑,我問你,你頭上那東西從哪裡偷來的?”

“老子是道士,是你道士爺爺,不是道姑!”青松恨聲道。

本來身體這副長相就讓他厭憎煩悶,偏偏這老者還不知好歹,專門戲謔的叫他‘道姑’。

老者哈哈笑道:“你長的一副女人模樣,還自稱道爺,是神經出了毛病,還是個陰陽人?”

青松再不搭話,抽出背上武帝金錢劍,身子轉成旋風,一劍刺向老者身子。

“呦呵,還生氣了!”

老者飛身躲開,人在半空之中,就將手中的黑色魚鉤甩出,魚鉤剛搭在七寶琉璃塔上,一陣金光發出,魚鉤倒卷,老者身子直接飛了出去。

布衣老者一招被擊退,臉上卻全是欣喜之意。

倒竄了回來,哈哈大笑道:“老頭子沒看錯,果然是神器,有神性在,怪不得從你跟前過去之時,我葫蘆中的東西會嚇的嘶叫!”

“不想死,你就趕緊走,道爺控制不住自己,別說是你,你這鏢局十幾人都得給你陪葬!”

布衣老者微笑:“爺爺看上你那東西呢,陰陽人,快說,你這東西從哪偷來的?”

一邊說,一邊從葫蘆之中抽出幾根粗黑的魚線,懷中紅光一閃,一個血紅的魚鉤在他掌心浮現。

老者小心翼翼,將粗黑魚線綁在紅色鉤子上,兜頭就甩了過來。

青松急忙側身躲避,剛剛劃出去三步,驀然間被一股大力推回,紅色魚鉤準確的鉤在他後腦勺上。

老者雙手一緊,往回迅速一收。

一陣刺痛感立刻從他腦後傳來。

青松身子一下子麻木了起來,他看到自己的神魂,被鉤子從身體裡面勾了出來,神魂出殼,上半身已經離體,魂魄暴露在烈日之下。

失去了肉殼的溫養,神魂裸露在陽光下,那種被陽光灼燒的刺痛感,讓他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

虛弱的神魂刺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布衣老者得意的繼續往回收,他這一手魚鉤吊魂之術,確實和一般修道人士不同,專門刺人大腦,收聚活魂!

就在將青松整個神魂拉離身體之時,驀然間,遠處一道黑光迅速無倫飛了過來,切斷黑色魚線。

鐵扇迅速又飛了回去,一個二十多歲的白衣文士,踩著飛扇,從遠處凌空而來。

青松抱頭蹲在地上,眼前黑暗之中,亮閃閃的星星直冒,他終於體會到神魂出竅的痛苦。

一陣溫柔的男人聲音,從身邊傳來:“姑娘,你沒事吧?”

青松茫然抬起頭,他的眼前,是一個一身白衣,秀才打扮的平凡青年,他的眼神溫潤,似乎流露出關懷之意。

青松搖了搖頭,他看到這白衣文士動了動嘴,似乎在關心他,可卻聽不到他說了什麼?

沉吟了一下,在地上寫了幾個字:“你剛才說了什麼?”

白衣文士詫異的問道:“你聽不到我說話嗎?”鐵扇隨身一甩,就在地上劃出他說的這句話。

青松剛要寫字,布衣老者突然哈哈大笑道:“這個道姑是個聾子,聽不到常人說話,而且精神有問題,說自己是個男人!哈哈,真好笑,長著一副女人的模樣,卻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是道爺,喂,小鬼,你說好不好笑!”

白衣文士長眉一軒,冷然道:“天地尚有殘缺,何況人乎?”

他看向青松,這次已經用上了道息:“鄙人鐵扇門梁尋,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陣刺耳的聲音傳入識海,青松終於聽到了他的話聲。

“能聽到,你說!”

白衣文士見她能說話,終於展眼笑道:“姑娘,看來你這病不是天生的,應該是被人矇蔽了六識中的聽覺,等我找到師兄,我帶你去見我掌門師伯,幫你治好這病!”

青松聽得一陣激動,“你……你門中真的有治這病的仙法嗎?”

白衣文士梁尋道:“鐵扇門說話,從無戲言,說能治,肯定能治,不過你得等我找到師兄之後,再帶你回宗門!”

青松立刻長揖到地,“謝謝梁尋師兄,不過我不是姑娘,我是男人,正宗的爺們!”

梁尋的眼神怪異的看了青松一眼,又看向老者。

布衣老者哈哈大笑道:“我就說這人有神經分裂症吧,你非不信,這下應驗了吧!”

梁尋淡然道:“你還不走,打算留在這裡一起過年嗎?”

老者嘿嘿笑道:“你神修也不過五境,咱們半斤八兩,你就不想知道,這道姑身上有什麼好東西嗎?”

“不想,你再在此糾纏,我先收了你這種邪修!”

老者哈哈笑道:“這陰陽人身上是百花宮主的七寶琉璃塔,已經佔了神性的八階神器,我不信你不想?”

梁尋悚然動容,轉身驚問道:“道兄,是真的嗎?”

青松還未回答,老者手中魚鉤在青松頭頂一繞,將隱匿的氣息驅散,立刻,一座青銅古塔,古樸無華的懸在青松頭頂,一絲一絲的黃色金光不斷往他百匯匯入。

梁尋只看了一眼,又回過神,莊容道:“這是人傢俬有寶貝,你這般霸道的殺人奪寶,不嫌被正道中人恥笑嗎?”

“老子作為邪修,被人恥笑了幾十年呢,早已不在意呢,你不要這寶貝就給我閃開,別擋住老子的發財之路。”

遠處凌霄城中,已然浩浩蕩蕩走出上百名百姓,最前面幾人仙風道骨,白鬚黃袍,明顯是處於城中的散修。

布衣老者一看那些人走路裝扮,立刻飛身而起,想搶在那些修士之前,殺人奪寶。

黑色的魚鉤甩向青松,葫蘆口對著梁尋面門,吹出一口黑氣。

剎那間,兩人眼前全是一片黑暗。

十幾道黑色的骷髏,有的斷了手臂,有的被攔腰斬斷,夾雜著森森的鬼氣撲向二人面門。

梁尋沉聲喝道:“都給我滾!”鐵扇之上發出無數道銀針,立刻將這些鬼物刺的魂飛魄散。

二人臉前重現一片光明。

布衣老者一口鮮血從嘴角溢位,陰狠的眼神盯著二人。

城門口那一群人終於走到了跟前,看到有人鬥法,三道黃色的人影立刻飄身來到近前。

那三人也是道人打扮,一身黃袍,胸前繡著八卦。

布衣老者狠狠的啐了口濃痰,罵道:“他媽的,這王八羔子壞老子好事!”

看向那三名黃袍道人,收起陰厲的臉色,一臉笑意的道:“三位道友,好久不見!”

那三人點了點頭,同時道:“好久不見!”

布衣老者道:“這位小道姑身上有隻八階神器,老朽眼紅,沒想到突然冒出個鐵扇門的小子,橫加阻攔,老朽自問沒什麼本事,那就轉贈給驪山三位好友呢!”

說著飄身而退,又坐回了棺材之上。

這驪山三友每個人都揹著一把桃木劍,渾身焦黑,是雷擊木煉製而成。

劍脊之上赫然是六道血槽。

——三名六境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