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店鋪,看到老頭躺在躺椅上舒服地看著報紙,我悶悶不樂坐在他旁邊。

看到老頭依舊不搭理我,我閒來無事,看到店鋪裡的貨物這麼髒,乾脆拿了一條毛巾去擦拭起來,一層厚厚的灰,擦得我咳嗽連連。

老頭坐了起來:“哎,小兄弟,你怎麼搞起衛生了?”

我一邊咳嗽,一邊回道:“沒事,反正我沒什麼事情做。”更賣力擦拭貨物了。

就這樣,我來到店鋪,就主動找活來幹。到了店鋪打烊的時候,我賴著不走,老頭也沒有趕我。

晚上我在店鋪裡睡覺時,依然斷斷續續能聽見很輕微的哭喊聲,但無從找起,也就不放在心上。

一連幾天,我都這樣做。感覺老頭對我的態度慢慢好了起來,這時,他讓我稱呼他為陳伯就好。

一次,我正幹著活。我看到陳伯拿出了飯菜,才驚覺到了飯點。我自覺地正要離開店鋪去吃飯,被陳伯喊住了。

我轉過頭,他指了指桌子的旁邊。

我一看,那裡多了一雙筷子和一隻盛滿米飯的碗。

我默默走了過去,坐了下來,拿起飯碗,吃了起來。雖然只是蘿蔔乾和鹹菜,但是我在泰國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了。

“謝謝你,陳伯。”我說。

陳伯露出缺了一塊門牙的笑容:“吃多點,飯多著呢。”

“唔!”

突然,一聲爆喝從店鋪門口傳來,我轉頭看見一個一身肥膘的男人正提著一個物件走了進來,他身上掛著一件五彩斑斕的襯衫,敞開胸膛,露出一大片紋身。他猛地把手上的物件往前臺一砸,不斷用泰語叫罵著。

陳伯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同樣用泰語和他說話。

沒想到,男子和陳伯聊了之後,情緒更是激動起來,他把手中的物件揚起往前臺砸了幾次,把臺上的東西都震落到地上。他握起拳頭,在陳伯面前揮舞著。

陳伯依舊不急不慢說著話。

我看男子好像要打人,擔心陳伯有危險。趕緊上前勸阻,沒想到男子越說越怒,拳頭就要往陳伯的頭揍去!

來不及細想,我衝了過去,幫陳伯擋了這一拳。真沒想打男子的拳頭會這麼重,我一下子被他打倒在地上,一時起不了身。

男子看見我倒地不起,嚷嚷幾句後,便離開了。

看到他離開,我正要站起來,沒想到,心臟位置在這時疼痛起來。我第一感覺就是鬼頭烙印發作了。

疼痛越發加劇,我眼睜睜看到鬼頭烙印的位置有細微的黑煙冒了出來。

陳伯看見我的異狀後,迅速扯開我的襯衫嗎,當看到我身上的狀況時,他不禁驚疑地啊了一聲,兩道白眉緊緊皺在一起。

疼痛一波接著一波襲來,我終於忍耐不住,痛暈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時,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的,床很窄,鋪著白色的床布。而我的胸膛都包紮上白色繃帶,甚至有紫斑的地方也包紮了。雖然心臟位置依然隱隱作痛,但已在可以承受範圍。我坐了起來。

看到陳伯就坐在床尾邊的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聽到動靜,睜開了雙眼:“你醒來了,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

我感激地對他說:“沒什麼大礙了,謝謝你,陳伯。”

陳伯問:“這就是你來找三叔的理由嗎?”

我點點頭:“是的,自從我心臟不再跳動,出了很多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是誰讓你來找三叔的?”

“我父親。”

“你父親?他叫什麼名字?”陳伯問。

“秦漢生。”我說。

這時,鬼頭烙印的位置突然痛了一下,我不禁痛哼一聲。

陳伯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他沉默了片刻,走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他再次走了進來,對我說:“三叔想要見你。”

“三叔要見我?”對於這個突入而來的訊息,我反覆確定。

陳伯點點頭:“對,跟我上來吧。”

我連忙下床,跟著陳伯上了二樓,二樓的過道很窄,有三個房門。

陳伯指了指最盡頭的房門說:“三叔,在那裡。”

我走了過去,在門前停下來,禮貌地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我注意到門上有一個圓形小洞。

我正奇怪的時候,圓形小洞裡突然出現了一隻眼睛,眼睛明亮而深邃。它盯著我。

我被嚇了一跳。

一把略尖的沙啞聲音從門後傳出:“是秦漢生叫你來找我的嗎?”

我連忙回答:“對,父親讓我過來找你救命的。”

三叔說話語氣雖然平淡,但也聽得出他此時的厭煩:“我無能為力,你現在回到老賭棍身邊,還能讓他幫你收屍。陳伯,帶他走。”話還沒說完,眼睛已經離開了圓形小洞。

陳伯看了看我,欲言若止,他最後還是長嘆一聲,想過去拉我離開。

我急了,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我輕甩開陳伯的手,著急對三叔說:“我知道有一處地方埋著一具紅色小棺材!”

“什麼,你再說一次。”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再次出現在圓形小洞裡。

“我知道哪裡有一具紅色小棺材!”

“是不是老賭棍讓你這樣說,騙我為你救命?”三叔冷哼一聲。

“是父親叫我說的,但我沒有騙你!”

“給我看證據。”

我一把扯起自己的T恤,露出胸膛。我指著心臟位置的鬼頭烙印,說道:“這鬼頭烙印,就是在小棺材所在的地方得到的!”

三叔沉默良久,他說道:“你把得到鬼頭烙印的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一遍給我聽。”

我定了定神,在腦海中捋了一遍後,對三叔說出了自己從進西方天賭場上班時的所有事情。當我講到神秘客人用沾血錢幣來換籌碼時。

三叔說:“這賭場老闆的心夠肥,敢用這種方法掙陽間財,你繼續說下去。”

我繼續說下去,當我說到第一次見燕霞客的時候。突然聽到三叔咦了一聲,但他沒有說話。

隨後,我說到厲月肯人頭和推開賭桌看到紅色小棺材時,三叔打斷了我,他問:“你跟我仔細描述小棺材是什麼樣子的。”

我努力回想,儘量說詳細給三叔知道:“小棺材上的漆是很豔的紅,它大概一米三左右,周圍塞滿很多瑣碎的東西。”

三叔問:“小棺材上有符紙粘住嗎?”

我連忙答道:“有,有。它的棺蓋周圍沾滿了很多黃|色或紅色的符紙。”

三叔問:“有黑色的嗎?”

我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黑色的。”

三叔沉默了很久,直到我把來到清邁之前的事情都說完後,三叔才說:“我答應幫你續命。但我什麼時候需要小棺材了,你就要幫我拿到。”

聽到自己性命得以保下,我開心地答應了:“當然,我會幫你拿到的!”

“別開心太早,你在這裡一天,就要幫我做事,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爽快地答應了。

“呵,答應得很爽快,在我這裡做事沒那麼簡單的。”三叔用沙啞的聲音慢悠悠說道。

眼看他的眼睛就要離開圓形小洞,我喊住了他:“三叔,你知道我父親去了哪裡嗎?”

三叔沉默片刻,說道:“我不知道。”

聽到三叔說的話,我心裡很惆悵,很迷茫。父親不知所向,本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的躲債賭棍,但如今看來,這一切事情都不簡單。

正在下樓梯的時候,陳伯對我說:“秦明,我腿腳不是很方便,你可以幫我搬一下東西嗎?”

第一次看到陳伯主動要求我幫忙,即使身體再不舒服,也無法推辭,我連忙點頭:“當然可以,現在就去吧。”

陳伯在一樓開啟了一道門,有一條樓梯通往地下。

我沿著樓梯走到地下室,地下室很大,裡面堆積的貨物更多,幾乎都蓋著厚厚的灰塵。陳伯隨意指了幾件物品對我說:“秦明,你就把這幾件搬上去就行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忙。”

我點頭答應:“陳伯,你去忙吧,這裡我搞定就行了。”

陳伯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了上去。我獨自一人在地下室搬貨物,這些貨物,我發現都是一些老舊的賭局,款式老舊,有很多都是缺這缺那的。

我正一件一件地往一樓搬去。

忽然間,我又聽到了女人的哭喊聲,聲音變得很清晰。聽得出,就在地下室。

我緊張了起來,為什麼地下室會有女人的哭喊聲?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

我輕輕放下手上的貨物,循著聲音找到了一扇門,門是很老舊的木門,門有數十道寬或細的裂縫。聲音就是從這些裂縫傳來的。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眼睛湊近其中一條裂縫,看個究竟。裡面是一間房,很暗,所能看到的地方空無一物。但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的。

我換了一條靠邊的裂縫使勁往旁邊瞟去。

這時,一樓傳出動靜,我趕緊把眼睛縮回去,快速回到搬貨的地點,繼續搬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