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快追上去謝謝她

方芸娘瞪大眼睛看著楊安，她可沒想到楊安竟然會這樣想她。

仔細想想好像也合理，她進了楊正恩的院子，給他用心按摩，精心照顧，從來沒有偷懶耍滑過。更是暴露自已醫術給楊正恩針灸藥浴，才讓楊正恩的身子日漸恢復。

方芸娘從未邀過功，也沒有挾恩圖報過。楊安一開始不是沒有懷疑過她的動機，楊安最初對方方芸娘抱有敵意就是因為她做的太好了，好的有點過頭了，很難讓人不懷疑。

只是長久的接觸下來，發現方芸娘就是這樣一個人，沒什麼心眼也不聰明，受了驚就害怕，委屈了被人欺負了就哭唧唧的，甚至只要聲音大點都能嚇她一跳。

剛才方芸娘從巷子裡拿著柺杖出來，楊安就一直在看她，瞧著她抱著柺杖走到視野外，楊安想也沒想就跟了出來，出了菜市口才瞧見那邊還有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瞎眼老太太。方芸娘跟老太太的對話他也都聽見了，包括方芸娘聲音裡的含著的輕微鼻音他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楊安心裡對方芸孃的好感飆升，現在他是打從心底裡覺得方芸娘就是這樣一個見不得別人苦的好人。

他很喜歡。

楊安眼眸深處帶著欣賞的笑，伸手用食指輕輕在方芸娘眼睛下方擦了一下，放柔聲音對方芸娘說：“不要哭了，世間苦難這麼多，哭得過來嗎？”

說話聲音很輕，輕到只有方芸娘能聽到。動作卻有些曖昧，方芸娘被楊安這一下驚得直縮脖子，伸手擋開楊安的手，頭也低下去往後退了幾步，又恢復成了那個在楊安面前怯懦的樣子。

楊安的喉結在薄皮肉下滾了滾，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蜷在一起握成拳頭，心裡懊惱自已的莽撞，又把方芸娘嚇著了。

“走吧，衙門的人快來了，你去車上等著，一會仵作驗了屍還要從這裡抬出去，別嚇著你。”

方芸娘聽出楊安的一片好心，點點頭，低低地說了句“謝謝”。

楊安往旁邊挪了一步，從方芸娘前面讓開，讓方芸娘先走。方芸娘邁步後，他還是像之前一樣，落後一兩步慢吞吞地跟在方芸娘身後看她。

“娘！娘你怎麼出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乍響，伴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快速靠近。

是顧博川找來了。

方芸娘閉了閉眼，輕輕地長嘆口氣。她的心臟在胸腔裡鼓譟地跳動，大腦裡的每一根弦都叫囂著讓她回頭。

可是楊安就跟在她身後，方芸娘壓根就不敢回頭。她本來就是個謹小慎微的人，絕不會冒任何的風險。

楊安倒是回頭看了一眼，一瞧見顧博川，他笑了起來，衝方醞釀說道：“呦，巧了不是，那老太太是你姐夫他娘。”

方芸娘有種被抓姦的錯覺，心跳快的像是打鼓，僵著身子停下步伐。

楊安走到方芸娘身邊，他只是瞧見來人是顧博川，好歹當初回門的時候，在尚書府見過一面，多少算個話題。

他只是想找個話題跟方芸娘多說幾句話，沒想到方芸娘剛一聽到顧博川的名字，整個人感覺就不對了。

楊安走到方芸娘面前，伸手想彈方芸孃的額頭，又想到剛才觸碰方芸娘時她的反應，悻悻地把手收了回來。

楊安朝後又看了顧博川一眼，彎腰湊近方芸娘，壓低聲音說道：“喂，不是吧，你怕你嫡姐這個有情可原，你怎麼連你姐夫都怕？你再怎麼說也是背靠將軍府，有我和大哥護著你，為什麼要怕他們？”

方芸娘強裝鎮定地抿抿唇，眼神有些閃躲：“我……我沒有怕他，我就是不熟。你也知道我跟我嫡姐關係不好，跟這個姐夫……”

方芸孃的聲音突然哽住，她稱顧博川為‘姐夫’的時候，心痛如刀絞，她真的說不下去了。

不管她之前下定了什麼決心，在聽到顧博川聲音的那一刻全都土崩瓦解。她的理智告訴她要保持距離，告訴她這一世絕無可能，不要做冒險的事，不管是她嫡姐還是將軍府，都不會允許她和顧博川在一起。如果冒進了，等待他們的可能只有死。

方芸娘已經死過一次，死前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讓她膽寒，她不想再經歷一次，更不想連累顧博川也跟她一起死。

這一世的顧博川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楊安搖著頭，他是真的覺得方芸娘太弱了，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手裡都要嚇出裂痕的程度。

楊安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對方芸娘又心疼又好笑，他現在恨不得早幾年遇到方芸娘，把她從尚書府接到將軍府去。也不用送去大哥的院子了，反正早幾年大哥也不在皇城。就留在自已的院子裡，自已看著她，好好養著她，帶她練練膽子興許能比現在強不少。

“得，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咱們走吧，送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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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博川氣喘吁吁地跑到他娘跟前，急道：“娘你怎麼自已出來了？你現在身子不行，得養著。你需要什麼東西給我說，我給買回去。”

顧博川他娘扶著顧博川的胳膊拄著柺杖站起來，摸索著將手中的柺杖往顧博川手裡放，讓顧博川摸：“兒呀，娘遇到了好心的姑娘，她送了娘一個柺杖。”

老太太把手往方芸孃的方向一指：“她朝著這個方向走了，你快追上去謝謝她。”

顧博川抬頭，第一眼瞧見了楊安，第二眼瞧見了背對著他，在楊安的襯托下顯得瘦瘦小小的方芸娘。

顧博川扶著老孃坐好，追過來致謝，他沒有多想，就只想好好地跟方芸娘道個謝。

結果他剛一走近，還沒等他衝方芸娘拱手行禮，楊安就橫插進了他和方芸娘中間：“顧舉人不必客氣，扶著你老孃早些回去才是正事。菜市口裡發生了命案，別驚著老人家。”

“多謝。”顧博川覺得有些怪異，楊安這個舉動像是故意把方芸娘擋在身後。

他看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他還是想給方芸娘當面道個謝，斜著身子偏過頭想看一下方芸娘，楊安卻大大方方的往顧博川偏頭的方向挪了一步，明目張膽地隔開了顧博川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