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陳知行也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隨即便察覺到了變化,桌子上那盆花,準確的說是那根枝條,在左邊開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花骨朵。
與此同時,他也感到周圍的空氣更加寒冷了一些,不由得裹緊了衣袍。
時間還比較多,要兩點才去巡夜,於是他便翻查起來那些死亡證明和屍體記錄卡。
一家正常的醫院配上正常的環境,它的屍體數應該比較穩定才對,可陳知行卻發現屍體的數量在近三天猛漲。
前七天才有不到一百具屍體,而近三天,便有五六百屍體停放在這安靜的停屍間。
這些人幾乎全都是猝死,據屍體報告所說,都是太過疲勞一口氣喘不上來,兩腿一蹬便到了這裡。
不過這不包括每天來認領,拉出去處理的屍體,所以停屍間的屍體倒是沒有這麼多。
開啟那個櫃子,陳知行發現了一堆黃符,按照規則所言,他需要在睡前把黃符貼在保安室門前,否則會有生命之憂。
只可惜這是角色扮演類,自己的天諭和身體都不能移過來,也辨別不出天諭的屬性。
所以他看不出這些符咒有什麼不一樣,保險起見還是得貼。
他坐在那個椅子上,閉上眼睛養起了神,靜靜等待著兩點鐘。
……
鄧豪天此時感覺不太好,他拿著手術刀,以一種幾乎是本能的手法切割著眼前的人,時不時還會吩咐旁邊的護士給他拿各種東西。
他看著血肉模糊的病人,只感到一陣陣乾嘔,卻被其強行忍住,因為晚上前他才聽說了一個新聞。
一個久負盛名的醫生卻在一個重要患者的手術上嘔吐出來,導致病人死亡,那個醫生也被當場辭退,當晚便人發現猝死在床上。
憑直覺,他認為那個醫生應該就是一名玩家,因為心理素質過差,死在了這裡。
所以他不能吐,哪怕手上的觸感,鼻子上的氣味,眼前四散的血肉,都在讓他的大腦感到陣陣噁心。
反正身體在自己行動,他乾脆放鬆大腦,回想起來到這兒的一切。
自己是在屬於自己的辦公室被護士叫醒的,她來提醒自己下午有場手術,叫醒便走了。
他便有時間逛了一圈,發現了醫生守則。
醫生守則:
一:要有絕對的職業素養,尊重一切病人,用盡全力治療一切病人。
二:醫生不得徵收除了醫藥費以外的任何費用。
三:醫生不得反抗病人的攻擊,若是有病人發瘋,請尋求護士的幫助
四:絕大部分時間,護士都是你最好的幫手,但當護士們遮住雙眼的時候,請迅速遠離護士。
五:除了護送屍體外,嚴禁靠近與太平間相關的一切。
這些詭異的規則把鄧豪天嚇得一愣一愣的,他在辦公室戰戰兢兢了一晚上,才被同事們拉出去吃晚餐。
用餐到一半,一個灰袍老人走了進來,那雙渾濁的眼珠子閃爍著不祥的光芒,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聽見同事們表達了對這個老人的厭惡後,他才附和了幾句,快速用完餐走向手術室。
臨走前,那個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然後便在護士的指引下去病房,運輸病人,等待麻醉師打麻藥,準備手術。
這些過程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但身體總給自己一種奇怪的指引,讓自己知道該幹什麼。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患者開啟的腹腔已經被針線縫合好,整間手術室裡的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鬆氣聲。
“太了不起了,王醫生,這簡直就是奇蹟,我們成功治療了這個病例!”
一個護士興奮的朝著自己說,指著連著病人的心率儀,看著那原本趨近於直線的心率重新變得起伏,一種莫名的感覺也襲上了自己的心頭。
一個本該在今晚死去的人,好像就因為自己,活了下來?
看著自己沾染鮮血的手,他突然笑了一笑,有人血染雙手,只是罪惡,將本不該死亡的人推向死亡。
也有人血染雙手,卻是和死神爭搶生命,將一個個本該死去的人,活生生拉了回來。
看著那些原本使自己感到噁心的血肉,鄧豪天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組成自己身體的一個個部分,若是因為其外在便對其感到厭惡,你又怎能知道它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光是血肉,其他東西,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那晚上,他躺在床上,只感到自己的人生都好像發生了變化。
……
不過他能安心的躺在床上,有些人卻不可以,你猜猜會是誰呢?
陳知行一臉苦逼的拿著手杖和手電出了門,桌子上那朵黑色的花已經完全盛開,沒有任何氣味,只是給人一種冰涼的感覺。
開啟停屍間大門,一陣陣冷氣襲來,更是讓本就怕寒的他狠狠打了個寒顫。
他留了個心眼,把一個不顯眼的小本子塞在了大門的旁邊,以防止外面的人關上大門把自己鎖在這裡。
停屍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停屍櫃,散發著陣陣寒意,一股屍體獨有的味道傳來,不怎麼好聞,但也不怎麼難聞。
正如死亡,本就沒有好壞之分。
他開啟了電燈,卻發現電燈有些忽明忽暗,估計也亮不了多久。
陳知行開始巡夜,他在一個個停屍櫃之間流轉,哪怕身邊停著無數的屍體,也在他臉上看不到一點驚慌之色。
與其說人們害怕屍體,更多的還是害怕那些殺了這些人的東西,至於屍體爬起來攻擊人?
反正陳知行不怕。
就這樣轉了半個小時,眼看要到了時間,陳知行突然聽到了“嘭”的一聲,原本忽明忽暗的電燈徹底熄滅,他立刻開啟手電筒,卻發現身邊的停屍櫃開始了顫抖。
陳知行立刻用手杖敲打了一下,那個停屍櫃便停止了顫抖。
隨後他行走在那些停屍櫃之間,每發現一個在顫抖,便拿起手杖敲打一下,閒庭信步如同在花園裡觀光一般。
但他畢竟是個老人,手腳有些不便,敲打的速度還是比不上停屍櫃顫抖開啟的速度。
等到他慢跑著趕到今天剛來的最後一具屍體,769號那裡的時候,已經有一隻蒼白的手伸了出來,耷拉在外面不停搖晃。
陳知行如同打學生的老師一般,一手杖打在其手心上,那白手立刻停止了顫抖,隨後輕輕一挑,便讓其回到了自己該回到的地方。
活動一下筋骨,陳知行慢悠悠退了出去……
嚴格按照流程巡夜完畢後,陳知行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那朵黑色的花已經徹底凋零,化作一片片花瓣落下土壤裡,雖然不知道什麼用,但陳知行還是拿出一個玻璃瓶將其裝了起來。
將符咒貼好,陳知行閉上眼睛進入了睡眠,不得不說,那些屍體暴動還是有點意思的。
這只是第一天罷了,遲早會有和正在暴動的屍體面對的那一刻,或許自己要做的便是在這幾天內查清楚為什麼屍體會暴動的原因。
……
“為,,,什……麼,他,不會,害怕?”
古怪的腔調響起在未知的空間,帶著一分初生的稚嫩。
“也許是老人特有的心理素質強大,不必擔心,這裡有的是恐慌氣息,會滿足你的成長需求的。”
這次是一個聽起來垂垂老矣的聲音,彷彿下一刻就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