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劍冢。

破敗殘垣,古舊房舍間,一身麻布青衣,鬚髮也顯現幾縷染雪之人,穿梭其中。

此人英孔劍眉,盛氣凌人正是吳越劍冢的家主,吳莫風。

自吳越劍派摘字退隱江湖幾十年來,劍冢除了名跡落魄,劍冢之內的建築也跟著破敗的不成樣子。

主家家道中落,隨之家中外姓大多也都離散或是也自立門戶的與主家分割界限。沒了以往的人丁興旺,建築房舍也就少有修繕意義,劍冢也就成了現在的一副破敗樣子。

但作為曾經獨霸劍林之首的吳越劍派又豈會在意一磚一瓦的破敗?因為吳家有著一脈相傳的規矩傳承,有他們所遵循的家道,也有經久不變的強大的劍道!

殘垣斷壁間,吳莫風疾步奔走,來回穿梭著劍冢中的古舊房舍,遠遠看去手中還拿著一封信件,直奔劍冢禁地而去。

劍冢後山禁地,殘垣破敗更勝。穿過幾處巨型破敗石雕,來到一座高大古舊又頗顯落寂枯敗的劍碑之處。劍碑後方是一處古蹟,一個石梯向下的古樸石道連線其中,伴隨著石道兩旁石壁上的搖曳燭火,石道略顯幽暗也漸漸深遠。

吳莫風來到此處,沒有直接進入幽暗石道。看著劍碑後的古樸石道,他又生起猶豫的來回踱步在破敗的劍碑之下。待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後,持物拍手便篤定的邁開步子,踏階往下而去……

進入古蹟,踩著石壁燭火的照亮之處,幽幽深入。石壁兩旁開始漸漸出現一間間方寸的大小的石室,石室之內別無他物,僅一座座供臺林立其中。每間石室,每個供臺之上都有一柄寶劍供奉其上,每柄寶劍折斷缺失都各有之也各不相同。這樣的石室,間間如此,多不勝數。

聽說這些寶劍都是劍冢每代劍冠的佩劍。吳越劍冢有個規矩江湖之人都曾聽說。吳越枯劍,一人一劍,劍折人亡。劍冠出世皆有一名抱劍之人陪同在側。劍冠及冠之後或是生老病死,或是遊歷江湖之時路遇不測。劍冠身亡,屍骨連同佩劍也都會由抱劍人送回劍冢,送進這裡。所以此地才有了這琳琅滿目,殘缺不一的寶劍和石室,所以也就有了這座古蹟。而這座古蹟也是吳越劍派的底蘊,是即便現今的殘垣斷壁破敗不堪的隱退江湖幾十載,江湖人也不敢遺忘吳越劍派的底氣。

而今卻有些人,不管是用意險惡,還是另有目的想要把吳越劍派名聲於劍道,徹底的從江湖之中抹除掉。

這當然得問江湖答不答應?他吳越劍派又豈會答應?

於是也就有了,劍冢家主吳莫風的憤恨奔走,一路穿梭的來到了這方劍冢古蹟。

吳莫風踏光而行,絲毫來不及緬懷這壯觀的一座座劍的墓地,待他穿梭過這方劍墓,來到一個此間古蹟最大的石室。

石室之內,極為簡易,無桌無椅只有架著兩盆炭火和石壁上的燭火搖曳不停。一個枯朽老者,背門而坐,身前一柄古樸長劍放於膝上,正是年近百歲,曾在武評榜上排在那虛無縹緲的‘樸’之後的真正的人間第一人,吳家劍祖,吳生!

劍祖吳生枯坐在地,吳莫風進入石室見之噗通的跪撲倒地。

“孫兒給老祖請安。”

吳生枯坐寂靜無聲。

吳莫風跪姿再低。

“老祖!風雪樓新撰武評新榜,欺我劍冢無人,我劍冢應該再派劍冠入世,揚我劍冢之名。”

吳莫風說完便匍匐來到吳生身旁,輕輕的將那封信函擺置枯坐的老祖吳生身旁一側的地上,待擺置好信件又匍匐著退回原地。

退回原地,吳莫風依舊跪撲低頭,等待著老祖吳生一睹信函內容,看看武評新榜是怎樣無視他們吳越劍冢的。

但他卻並沒等來吳生的任何動作,吳生依舊枯坐如鐘。

老祖吳生的沉默,不禁讓吳莫風心生猜測,猜測著老祖吳生是否真的放下了劍冢摘字後江湖各方對他吳越劍派冷嘲熱諷的恥辱。是否真的連吳越的劍道被這份榜單抹除於江湖也不聞不顧。

想到這裡,吳莫風再次開口懇求道:

”請老祖,定奪!“

此話說完,終是那枯坐的劍祖吳生之聲幽幽響起。

“莫風啊,你才是家主,怎麼做由你決定。”

吳莫風聞言先是微微顫顫,再是身姿更低。

吳生的意思他怎會不明,劍冢已然交到他的手上,既為家主,他的決定就是劍冢的決定。但無論什麼決定老祖吳生都是劍冢最後的底氣。

聽到答覆,吳莫風也是低微道:

“孫兒慚愧,孫兒明白了,孫兒就不再打攪老祖歇息了。”

說完吳莫風微微起身,又微微退去。

吳勝寒退去之後,石室之中再剩劍祖吳生一人枯坐。

只是地處地下的石室內突然妖風幽幽,將吳生身旁那封信函幽幽吹起,在信件飄上空中之時,一道扭曲空間的劍意將飄蕩空中的信件一分為二,一分為二的信件飄飄蕩蕩,剛好落進旁邊的炭火中,化成了灰燼。

……

走出古蹟的吳莫風深吸一口氣,又侃侃吐出,彷彿是吐出了不知是悶在胸中多少年了的鬱悶,鬱悶吐出了,心情也是格外舒暢了些,再看著這一片破敗景象,也沒了往日的嘆息。

吳莫風走出劍冢禁地,對著天空一聲叫喚:

“吳所謂!無所謂?……”

劍冢某處一個叼著草葉,倚靠在一殘破石雕下的少年,聽聲而起。

吐掉嘴裡的樹葉,對著殘破石雕旁一處木屋中喊道:

“玉鳳!家主喊我,你先吃,我去去就回!”

少年幾個飛身消失後,木屋中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墩兒閨女端著碩大的一個碗踢門而出,見少年身影早已消失後,又罵罵咧咧的回進了木屋。

吳莫風幾聲叫喊之後,那少年便也來至他的身前。

“家主老叔,叫我啥事?”

吳莫風見到少年來至,幽幽問道:

“所謂啊,你今年幾歲了?”

少年好奇吳莫風的問話,但似是想到什麼了的急忙答覆道:

“今年十六了,老叔是不是想給我辦親事了?”

吳莫風想起那個胖墩兒,掩不住的一臉嫌棄,想不明白這小子怎麼就好這口兒。於是勾引的問著少年。

“想不想出去轉轉?外面的閨女賊帶勁兒!”

少年一聽不是有關他的親事,也是瞬間沒了興致。

“不去,沒人比玉鳳好!”

吳莫風聽到少年的話氣了個趔趄,實在說不上這小子是聰明是傻,思來想去後繼續說道。

“這樣,你出門轉轉,到了及冠之年再回來,我親自給你證婚!”

少年一聽急忙問道:

“真的?”

吳莫風接著說道:

“但有個要求。”

少年狐疑。

“什麼要求?”

吳莫風繼續道:

“出門之後,見著拿刀拿劍的就揍,揍完之後報上咱的名號,雖是有些無理,但你能不能做到?”

少年聽後也是不解。

“確實有些無禮。”

但再想到跟玉鳳的親事也是一口答應。

“行!那我什麼時候出門?”

吳莫風捋了捋鬍鬚道:

“即早不即晚,就現在吧!”

……

這天,越劍冢時隔四十一年後,再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