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縷陽光照在張劍懷臉上,他急忙睜眼起身。

神智清醒之後,又是一陣懊惱連連。他懊惱的是自已昨夜沒能醒來,錯過了逃跑機會。

身上還是與昨天那般赤條條的沒有掛一絲衣物,但此時也並不是身在那處囚困他的冰坑中。他的赤條條是昨夜吃的那株火樹銀花而至,但他卻明顯感知灼傷之感沒有了之前那般兇猛,而只是身體多了些許痠痛。

正在他自責之際,一條羊腿落在懷中,卻沒有見老頭身影。張劍懷吭哧一氣的對付完那隻羊腿,試探著的走向冰窟之外。

待來到冰窟之外,見老頭王修在一處崖畔打坐。張劍懷試探一聲!

“喂!”

王修睜開眼睛簡單回應,又合上眼睛再次入定!

張劍懷驚訝又再次試探的問道:

“你不怕我跑掉?”

這次王修沒有睜眼,只是淡然道:

“你跑不掉!你若跑得掉那也是你的本事。”

張劍懷不信邪。

“嘿,那我可走啦?”

張劍懷邊走邊試探著扭頭看著一絲不動仍在打坐的王修。

“行,你說的,可別後悔!”

說完,卯足了勁撒丫子就開溜了。

這次他如昨夜之想,向著昨天逃跑的反方向跑去。這次他胸有成竹,因為此時他覺得身上充滿了力氣,以前從沒有過這般體力充沛的感覺。

但殊不知,就在他胸有成竹之際,崖畔打坐的王修嘴角也掛起了一絲詭異笑意……

臨近晌午,還是那片冰窟之前。

崖畔之上王修依舊一動不動的枯坐著。而冰窟前的雪地中央。張劍懷卻癱坐在地,喘息連連。

周圍方圓幾里的雪地都是他趟雪留下的痕跡,他自認今天自已每次的直向距離已是昨天的數倍。只是他仍沒有看到除了雪和雪峰之外的東西,更不用提離開這裡的雪路了。

只剩老頭身後的一個方向沒有試了,但他知道應該也不是那個方向,因為那個方向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其實並不是沒有個方向是對的,只是張劍懷忘記了這裡是人跡罕至的秦川,是八百里冰雪覆地的秦川延綿不絕的秦川十六峰。

終是懊惱的張劍懷捶打一通身邊積雪,又爬起身子怒氣衝衝的來到如座雕像的王修面前,鄭重道:

“老頭,我不會練劍,我也不想練劍,你不放我走,你就活颳了我吧!”

王修聽到這擲地有聲,也是緩緩睜眼的看著此時視死如歸的張劍懷。見此心性被消磨的差不多的小叫花子淡然問道:

“你不想練劍總得有個理由吧?”

張劍懷詫異的問道:

“不想練劍就是不想啊,還需要什麼理由?”

怎知王修卻收氣起身看著他說:

“你還沒想好,想好了理由再來找我。”

說完也不顧詫異茫然的張劍懷,獨自回到了冰窟之內,留張劍懷在外面的飛雪中獨自凌亂著。

“不想練劍還要理由嗎?”

“什麼原由讓他不想練劍?”

他心中凌亂著,也再次呆坐。嘗試著找出一個說服自已的理由,去說服老頭。

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不想練劍這個問題又是從何而起的呢?

張劍懷尤記起,當時為了能讓蕭寒早點得到醫治醫治才站出來答應老頭。可他從沒想過練劍一事。

他只是一個誤打誤撞上了太白的小叫花子。因道聽途說了大俠和劍仙的故事,才激起他兒時的大俠夢想。也是第一次見太白劍陣那滿天神仙的陣勢,他嚇的站都站不穩,心中也是憧憬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他們那樣的神仙,但在他心裡想成為那些神仙是因為他覺得那些神仙不用為生計而奔波。

但是,直到太白劍坪上那個鬧事少年的出現。他的攪鬧,讓他看到來了那些滿眼皆兇惡慾望充斥的眼神後。

他明白那些人的慾望來自何處,就像逃荒路上那些撲進死人堆裡的人一樣。他們手中的劍即使指向的不是那個鬧事少年也會是別人。慾望能讓他們跨越、吞沒任何東西。

所以他退縮了他果斷拒絕了那個好心少女讓他練劍的提議。他害怕自已會變成那個樣子,他更不想讓自已走上那樣的路。

尤其是被老頭兒抓在手中時,老頭兒說的什麼‘五年之約’要自已代替他去挑戰太白時。他都沒想過用自已換走蕭寒之後還能活著,更別說讓他練他害怕也不想碰的劍!

對他來說活著,能吃上飽飯固然難,而安穩平和不被世事煩惱,不變成慾望怪獸的著活,更好!

想到這裡,他堅定的邁開步子,追進冰窟之中……

來到冰窟內,王修早已搭好篝火,篝火之上依然是兩隻待烤羊腿。

張劍懷認真的看著王修,彷彿那日做出交換蕭寒的決定般的決絕。

可沒等他說不想練劍的理由,卻被王修指使著生起了篝火。

張劍懷也沒急於一時,聽從的生著篝火。

待柴火燒的琵琶作響,火焰開始包裹著兩條羊腿,兩人也是圍坐兩旁,等待著羊腿烤熟,也等待著張劍懷不想練劍的理由。

火焰搖曳,張劍懷也按耐不住。

“首先,我就是一個吃了這頓沒了下頓討飯為生的小叫花子,我沒那本事也不想練劍。”

看著王修依然安坐,沒有等到回話的繼續道:

“我不想為了什麼去打打殺殺,我怕死。”

“我不想向那些人一樣,為了進入太白把手裡的劍指向任何人。”

“我不想向你一樣,仗著自已有本事,不管別人別人死活!”

“這就是我不想練劍的理由!”

張劍懷,一吐為快,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