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

王修是誰?

對於現在的江湖,可能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但對於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江湖。除了天下無人不識的劍仙李太白和天下識武榜的前十高手,還有一人在當時也是風勁一時的人物。

他就是王修,是當年吳越劍派劍冠吳青峰的抱劍人,也是當年白玉京殺上秦川的兩大領軍高手之一。

被說出名字的怪誕老頭甚是驚訝。

“呵呵,沒想到,都記不清多少年後的今天,還有人記得我王修。”

怪誕老頭王修,眼神遊向遠處山峰雪脈。追憶掠過呢喃著。

“當年即已錯過,卻讓我在此苦等三十多個年頭,最後竟也是空等一場!”

“你竟真放的下那天下第一的名號?”

王修眼神恍惚又在顯清明,從追憶中回神的他,看著眼前的眾人,在看向說出他名字的劉驥。

“即知我名,便知我行事作為,你們還是遂願與我,莫做無畏!”

怎知劉驥竟堅定拒絕道:

“老前輩,這少年你怕是帶不走的!”

王修,殺厭氣息泛起,眼神凌厲的看著說出此話的劉驥。

“就憑你們?”

王修殺氣驟升,若此行真被阻撓,他倒不介意讓這群他眼中的小娃兒知道,那劍氣近的偽鏡也僅是個偽鏡。

劉驥看著殺意凜然王修,解釋道:

“王老前輩!可否聽我一言?”

王修忍住動怒,耐心所剩無幾的看著說話的劉驥,算是默許了。

劉驥隨即繼續道:

“王老前輩,你有所不知。你若執意要帶那少年離去,那真就是這少年千算萬算都沒算中的死棋!”

“其實我們全都被少年的一劍騙了!”

王修冷笑。如何被一個將死的少年騙?詫異使然,王修卻想看他劉驥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劉驥的話也讓菩月與焚京皆有些莫名。即已瞭解多年,此時的劉驥的神態並不像往常玩世不恭的作態。

劉驥看著在場皆是詫異的眾人接著說:

“我們之所以看中這少年,便是因為他毅然決然的一劍!”

“而老前輩卻看中的是少年修為空虛的身體吧!”

一語中的,王修默不作聲。

劉驥繼續。

“老先生有沒想過,葉神煩為何出那一劍,而少年又為何出這一劍?”

王修若有所思,葉神煩的一劍,是困獸猶鬥。但蕭寒只是比武完全犯不上豁出性命。

“我們都知道,葉神煩是死於救治不及,而少年卻是在賭命。是在賭將命交付於我太白後能否救治於他!”

“不得不說,對於少年來講,他每一步都賭贏了。但是他萬萬沒有算到,突然為他而來的王老前輩您!”

劉驥頓了頓再次將目光投向王修道:

“其實,我們就算將這少年交給老前輩您,您也將他活著帶不走!僅憑這秦川的風雪,現在便能要他的命!”

王修眼神掃向面色已是透著黑紫的昏死少年。狐疑過後,待內勁探查而去。此子如劉驥所說已是強弩之末。

“你想讓我放手?”

劉驥與李夢來相互一視後,李夢來搶言道:

“不!是了卻前輩執念!”

王修不解便問道:

“嗷?如何了卻!”

李夢來見機說道:

“其實我們也想與前輩賭一把!公平的賭一把!”

王修冷笑。

“就憑你們!就憑這華而不實的偽鏡?”

李夢來繼續解釋道:

“就如前輩所想,前輩的傳人與我太白弟子,五年之約。一較高下!”

“若我太白輸了,太白摘字昭告天下。任由前輩處置!”

李夢來擲地有聲。

“若前輩的傳人不敵,只需還我太白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王修好奇。

李夢來鄭重說道:

“劍仙之劍!”

“劍仙之劍,寄存老先生那裡也有些年頭了,是該還於我太白了!”

劍仙之劍是李太白一念入的天人境界後棄擲出去的佩劍。

王修本想有朝一日,親自還於李太白,然後再用這一身修為再擊敗他,或者被他擊敗!但此時看來,沒了劍仙的太白,劍仙之劍對他王修來說已毫無意義。真要有意義,那將是擊敗太白之後,那把劍徹底成為他的戰利品!

“好!此時氣魄,莫要到時悔之以晚!”

王修一口答應。

“不會!”

“我太白的劍,寧折不彎!”

李夢來也毫不示弱!

劉驥隨即問道:

“既然這樣,那這少年……?”

“即於我以無用,老夫也不是萬惡之人,我倒要看看你們太白能將他鍛成一把什麼樣的劍!”

“那王前輩就再尋有緣人吧!”

“不必”

王修思量,且狂妄道:

“我要讓你們輸的心服口服,別到時候再詬病於老夫!”

說罷王修抬手伸臂,朝向一直掛心蕭寒傷勢的張劍懷。

手一扣合,張劍懷整個身體便被一股氣流吸到王修身邊,王修鐵鉗般的手一把抓在張劍懷的肩膀,使得張劍懷吃痛的無法掙扎。

“臭小子,便宜你了!”

張劍懷更是一臉懵懂,臉上只有茫然和呲牙咧嘴的痛。

“這個少年,根骨無奇,資質中庸,更無絲毫修行痕跡,可否是你太白之人?”

劉驥看著慘遭無妄之災的乞丐少年。原本與這江湖甚遠,卻要在今日將要與這江湖糾纏不休。於心不忍但還是搖頭說道。

“不是!但是……”

王修剛要拍案,然而一聲青雉之聲傳來,打斷了他。

“不行!他……不行!”

是躲在菩月身後的玉川。

王修循聲瞅來,看向稚嫩少女玉川。

少女玉川迎著王修的目光,慌張害怕得又躲回菩月的身後。

“他只是個可憐的小乞丐,不是練劍的料!”

雖是害怕但玉川還是在菩月身後堅定的說完。

少女玉川的勇氣再次讓場面沉默,但不料看著蕭寒臉色越發黑紫又看向犯難的眾人的張劍懷。強忍肩膀疼痛艱難的說道:

“我……可以!”

啞然又憤然的玉川大聲叫喊道:

“你不可以!”

張劍懷儘量微笑的看著為他出頭的玉川,又將目光移向身邊這個灰白鬚發掩面的凶神惡煞說道。

“我可以!”

張劍懷並非不知道少女玉川的好意,也並非不願領情。可蕭寒性命攸關,若在不及時救治,恐怕.....。

他不想再失去朋友,那便讓此地就此事了,讓這凶神惡煞的老頭趕緊離開,與蕭寒有多遠離多遠!

“不,你不可以,別以為你什麼事情都可以站在別人的身前,你的命一樣是命!”

此時的玉川不再躲在菩月的身後,仍是不想放棄的說道。

張劍懷看著比他還認真的少女說道:“我知道你們的好,我慶幸這一路而來遇到的都是好人,而我,只能拿它對你們好!”

少年自已決定,身旁的菩月將手搭上渾身不知是被怪誕老頭嚇的顫抖,還是被眼前小叫花子氣的顫抖的少女。

少女顫抖著。

“你叫什麼名字?”

張劍懷努力的擠出微笑的說:

“我叫張劍懷,密州郡,漢王山南的張家!”

少女玉川只能顫抖卻又無能為力,只得破口大罵道:“張劍懷你個大笨蛋!”

罵完過後便頭也不回的跑去了。

王修看著這倆有趣的小傢伙兒,有幾分不解,也想起那個為自已捱過板子的人。

片刻回神的他看向李夢來。

“雖然看不上你這半調子的劍氣近,但臨走前,還是送你一句話。”

李夢來先是詫異,又做洗耳恭聽。

“受得雲開,見月明!”

以‘守’改‘受’!

李夢來先是皺眉又似雲開月明,卻也不知從何處摸索出一本褶皺手札,對著欲要離去的王修說道:

“這是我這些年對劍道理解與感悟,在前輩面前算是班門弄斧。”

李夢來眼神愧疚的轉向王修旁邊的張劍懷繼續道:

“不過對於他來說,應會有所幫助。”

王修也是詫異,但瞬間過後仍裝出一副看不上一點的樣子。

“你就不怕到時候,你太白山門蕩然無存?

李夢來仍舊微笑著。

“怕!但我太白之劍,不會輸!”

王修輕蔑道:

“哼哼!不輸?還真像李太白呢?”

說完似看了眼一直記掛蕭寒傷勢的小叫花子。

“走了!”

話音未落,兩人身形已消失不見,只留天空蕩漾著一句:

“五年之後,拭目以待!”

……

此地事了。焚京一閃離去,善心言撒丫子回了飛虹堂,菩月接過昏迷的蕭寒急切的送去了草堂.劉驥指著李夢來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揪起東戈耳朵憤然而去!只留李夢來看著那片天空靜靜思考著那句‘受的雲開,見月明’!

然而片刻,去而復返的閨女打斷了他。

玉川氣喘吁吁的抱著一個包袱。

但早已不見小叫花子的身影,懷中之物也掉落一地。有月餅,饅頭,燒雞……還有瞬間的眼淚。

“嗚嗚……老爹他說他經常餓肚子。”

李夢來欣慰的說:

“你真是我的好閨女!長大了會關心人了!”

“嗚嗚……老爹,他怎麼不等我?”

李夢來上前幫她擦著淚花。

“還會見面的。”

李夢來撿著地上的食物。

“你這些東西從哪兒弄來的?”

“嗚嗚……劍仙爺爺的供桌上”

“啊?”

“嗚嗚……怎麼了,老爹?”

“你可真是我的好閨女!”

“嗚嗚……你也是我的好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