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第一感覺便是自己雙臂、雙腿痠麻、僵硬的厲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待眨巴眨巴眼皮,略微定一定神,才向四周環顧一圈,卻發現自己竟是正躺在一個陌生屋子裡面的床榻上。

藉著床榻邊燭臺上昏黃的燭火,見這屋子裡擺設著一系列的大紅色木漆傢俱,一眼望去,便竟是一片奪目的紅。

那些傢俱上面又都各自鑲嵌著一些或粗或細的金絲圖案,細細一看,有的是一對戲水鴛鴦,有的是一雙龍鳳呈祥,竟都似乎是為了極力襯托一種喜慶氣息一般。雖都看上去雕琢不錯,但卻又總在一種闊氣裡面透露著一些庸俗之氣。

心下便有些納悶,不小心又抬眼一看,竟是連床榻邊上挽著的紗蔓都是紅色。

再好奇的轉過頭去,便又見到床榻裡邊,緊挨著自己的身邊,亦是整整齊齊疊著兩床紅色緞面的被子,才明白過來,這似乎是哪家佈置的新房一般。

便不禁更有些驚訝,忍著腿腳的痠麻,想翻身起來看看,自己究竟是處於什麼地方。

一抬手臂,卻哪裡又能動彈的了?

直到此時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手腳竟是給綁在了一起,適才那種痠麻的感覺,必定就是因了這長時間的捆綁才引發而起。

除了驚訝,便更增加了許多的驚恐在裡面,卻不知自己竟是為何被人給綁到了這裡。

便又在腦海裡面努力回想著前面發生的事,只記得那條大蟒蛇張牙舞爪的撲向了自己,而後自己就被嚇得倒昏然不省人事了。

難不成,那條蛇竟然是一個妖怪?沒有將她吃了,就將她給擄到了這裡?

不會,這種荒唐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發生。

那麼,應該是有一個人先救了她,讓她沒有被蛇吃了,而後卻又把她擄到了這裡?

可是,這又是什麼邏輯呢?既是救她,又為何要將她手腳捆了起來、竟像是特意將她抓來了一般。

心下想著,便又努力掙扎了幾下,卻依舊是無濟於事。便更是增加了許多的驚慌恐懼,卻是不知如何才好。

無奈之際,正想大聲喊叫幾聲,好看看到底是何人將她抓到了這裡,卻突然聽到屋外有人說話,似乎是屋外正有人走了過來。

緊接著,便又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果真便有人走進了屋子。

倉惶之間,若雪便又急忙閉上了眼睛,想先聽聽來者的動靜再說。

從那腳步聲判斷,似乎是有兩人一起走了進來,一進屋子,便是輕輕的朝著床榻跟前走了過來。

若雪此時只感覺到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一般,卻又硬是忍著,緊緊閉著眼皮,假裝熟睡的樣子。

“喲,姑娘是已經醒來了吧?瞧這長睫毛一撲稜一撲稜的,倒真是好看的緊,就不要裝睡了吧。”

誰知那人一走近床邊,便似乎是將若雪看了個穿,先自“撲哧”一笑,然後便開了腔。聲音略帶沙啞,卻又故意捏著嗓子,聽上去倒像是有些做作,應該是一個年紀略大的女人。

若雪便也裝不住了,只好輕輕睜開了眼睛,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便看到一個年逾四五十歲的女人。頭髮向後挽著,卻又在耳邊插了一朵俏麗的紅花,臉面厚施脂粉,眉毛彎細,嘴唇鮮紅。著一件鮮豔的大紅襖子,配著碧綠的寬大褲子,一眼望去,便是讓人頃刻便想到了一個詞語:老來俏一般。

緊挨在她身邊站著的,卻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尚小的女子,身段倒是嬌小玲瓏,穿著普通的綢緞衣褲,梳一根長長的辮子,只是容貌一般。尤其一雙眼睛,似是瞳孔天生有些散光,一眼看去,竟像是鑲了一對略帶碧色的玻璃珠子一般,讓人有種判斷不清她到底在注視何處的感覺。

“哎喲歪,玉子,你快看,這姑娘,竟真是生的天仙兒一般,你家寨主,這下竟真是好豔福哪。”

一見若雪睜開了眼睛,那個婆子便又仔細將她打量了幾眼,然後用手捅了捅身邊的年輕姑娘,尖著嗓子,欣喜的叫到。

一聽她說道“寨主”二字,若雪便是感覺心下“咯噔”一聲。

隨即便想起山下遇到兩位老農時所說的‘若是被那山寨王看見了’之類的話,便判斷自己此時定是凶多吉少,八成是落在了山賊的手裡。

“這竟如何是好?”

若雪只感覺心中一驚,便又不由自主的掙扎了幾下,卻又被那婆子給看了個仔細,大呼小叫的趕緊湊了過來:“嘖嘖,瞧瞧,瞧瞧,你們這寨主可真是個大老粗啊,哪有竟是這樣捆著姑娘的?若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別說成親了,趕明兒那小手小腳兒,竟是連碗都端不起、路都走不得了。玉子,你竟是還不快些過來,幫我解開了再說。”

若雪此時再聽到她說道“成親”二字,心中自是更為的驚訝、恐懼。又怕竟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般,便鼓起勇氣顫聲問了一句:“婆婆,你適才竟是說‘成親’的嗎?竟是,誰要成親?”

未曾想那婆子一邊將她扶了起來,和玉子一道幫她解著手腳上的繩子,一邊便又尖著嗓子對她“嘻嘻”笑道:“當然是你啊,我說你個傻姑娘,竟還以為會是別人不成麼?能做個山寨夫人,倒也真是你福氣不小了啊。”

這回確定無誤的聽她說了這句話,才突然間明白過來自己因何會睡在這麼一間滿是喜慶的新房裡面,卻原來這一切,竟就是為她而備的麼?

“不,不可以,婆婆,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成親?我根本就認都不認得這個地方,怎麼會?”

若雪一下子著急了起來,見那婆子剛剛幫她解開了手上的繩索,便也顧不了雙臂的痠麻,一下子抓住那婆子搖晃了起來。

“哎呦,瞧這姑娘,竟是怎麼了啊?不認得倒是有什麼相干?以後慢慢兒的不就啥都熟悉了呢。”

那婆子卻只是將若雪的雙手拿開,漫不經心的勸慰了一句。

卻又細細的打量著她的眉眼,自言自語的說道:“唉!就這樣長相,只怕是就不畫個任何妝容,也竟是美得天仙兒一般。只那寨主已經交代了,就還須的好好替你打扮一番。依我看,就畫一個‘春桃妝’吧,也正好配那身喜慶的衣裳、、、、、、、”

“我竟是什麼也不會讓你畫,也不會穿什麼喜慶的衣裳,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成親。我今就要回家去了,你們自顧在這裡忙活著吧。”

從她的語氣中,若雪已隱約聽出她似乎是專門來給自己梳洗打扮的一般,便惱怒的一聲打斷的她的話語。

隨即便從床上跳了下來,竟也顧不上雙腿的麻木不堪,便一瘸一拐的朝著門口跑了過去。

“哎,姑娘,你可不能跑啊,我原本也是怕那繩子把你勒疼了,才自作主張將你放了開來,你卻是就要跑了,回頭我倒怎的向那山寨王交代去呀。”

那婆子見狀,自是一陣大呼小叫著,急急忙忙的上來便將若雪攔腰墜住,又扭頭招呼著那年輕姑娘:“玉子,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些過來幫忙,這姑娘要是跑了,還有你我的活頭麼?”

那叫玉子的姑娘卻也依舊是不做聲,只隨著吩咐匆匆跑過來抓住了若雪的一條胳膊。

可憐若雪那柔弱單薄的身體,就那一個婆子攔腰一抱,便也早已是動彈不得,又哪裡還經得住兩個人的推搡?雖是在那裡拼命掙扎,卻也只是無濟於事,很快便被重新拉了回去,摁坐在了床榻上。

“婆婆,姑娘,你們倒是放我走吧,我也竟是被擄了來的,莫名其妙的,竟又是要跟誰成親啊?你們就行行好,放我走了吧。”

若雪被摁坐在那裡,身體雖是動彈不得,嘴裡面卻不停地叫喊著,希望那二人能心軟一些,可以放她一馬。

“我說姑娘啊,你就不要再折騰了好嗎?就算是老婆子求求你了,倒不是我們不放你走啊,只是你竟都快要成‘壓寨夫人’了,又折騰個什麼呢?要是真放你走了,老婆子和這玉子的命,可也就到頭了啊。你還是聽我一句勸,乖乖兒的順從些吧,就算你竟是跑出了這間屋子,也怕是根本就跑不出這山頭的啊。”

那婆子見若雪實在只是一個勁的鬧騰,便只好提高了聲音,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勸慰著她。

這一番話倒還真是管用,若雪一聽到‘壓寨夫人’,自又是心中一驚,才算是明白了一些,自己竟就是要和那傳說中的山寨王成親嗎?

再一聽她所言‘根本就走不出這山頭’,雖又是一陣恐懼緊張,但略一思索,自己就這般鬧騰下去,想也確實只為徒勞,便立時安靜了下來。

先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一會,想到此時必先得摸清楚情況再說,便又假裝已是無可奈何、很是順從的樣子,看向了那婆子:“那,如此說來,婆婆,我竟是就要嫁於那山寨王了嗎?那倒請問,這裡又是什麼寨,到底又有多大地盤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