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仁宗年間的汴京城,一場離奇命案震動了全城。一天凌晨,一名村民開啟自家院門,赫然發現一名身著華麗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仔細一看,那面容酷似鄰里柳二家的娘子。他心驚膽戰,連忙向官府報案。
聞訊後,府尹不敢怠慢,立刻率一眾衙役和仵作火速趕往現場。只見那女子雖已身亡多時,面部因腫脹而有些變形,但那鳳眼瓊鼻、肌膚白皙的模樣仍顯現出昔日的風華絕代。
仵作驗屍後證實,該女子死因為被人用剪刀刺傷頸部,失血過多致死。正此時,悲痛欲絕的柳二聞訊趕來,看到女屍確認正是自己失蹤三日的妻子楊氏,頓時嚎啕大哭。他訴說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未曾想三天前楊氏外出趕集卻再未歸家,自己正四處尋找無果,沒想到竟傳來如此噩耗。
柳二哭得撕心裂肺,旁觀者無不為之動容,紛紛勸慰其人死不能復生,應儘快選個黃道吉日將亡妻安葬,讓其早日入土為安。
面對這起詭異案件,府尹也顯得頗為疑慮:兇手以剪刀行兇,既不像是蓄意謀殺,又不像男子劫色害命,反而更像是出自女人之手。這一細節令他深感蹊蹺,此案背後似乎隱藏著更為複雜的真相,亟待進一步查證。
此日,府尹一番精心梳洗後,喬裝打扮成一名走街串巷收舊剪刀的小販,在市井中穿梭,盤算著能以這種方式探聽到柳二與何人結下了仇怨,其夫人楊氏又藏著何種不為人知的故事。他巧妙利用這一身份,招攬了不少婦女圍觀,藉機打探案情,足見其智謀過人。
在和眾人討價還價之際,他不動聲色地提及柳二家的狀況。這時,一位女子似有深意地說:“像柳二那媳婦兒那樣放蕩不羈,遭此橫禍也是遲早的事。”
“對啊,據說她揹著柳二勾搭了個有錢人,經常藉口趕集去幽會呢。”
“唉,柳二那麼實誠的人,卻矇在鼓裡傷心欲絕。”
周圍婦人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府尹逐漸聽出了其中的隱情:原來楊氏在婚後行為不檢,與他人有染,而這一切只有柳二一人被矇在鼓裡。
最值得注意的是,楊氏頻繁以趕集為由,暗中與其情人私會。此次慘劇的發生,極有可能是一場因情生恨的悲劇。
府尹心中暗自感嘆:“古語云,人命多源於姦情,這正是因果報應之說啊。”
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哎,你這個收剪刀的發什麼愣?”一聲嬌嗔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一豔麗且略帶刁蠻的女子推了他一把。他忙收回心思,連聲道:“收、收,當然要收!”
府尹注意到該女子遞來的剪刀上隱約有些許血跡,便仔細端詳起來,察覺到其中的蹊蹺。當他詢問女子住處時,對方瞪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說:“你是來收剪刀的,還是看上老孃了?真看上了就跟著我走,鎮上的藥鋪就是我家!”
這句話引來周圍女人們的鬨笑,府尹此刻才真正體會到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尷尬境地,連忙付了錢接過剪刀,遵循三十六計中的上策——走為上計,匆匆離去……
正當府尹將那把剪刀收下,血跡的可疑之處令他心中警鈴大作,他不動聲色地下令在藥鋪附近佈下暗探,密切監視那位舉止奇異的女人,意圖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就在這時,恰逢下屬來報,聲稱柳二求見。府尹聞聽此言,心生疑竇:案情尚未明朗之際,柳二突然來訪所為何事?
滿腹狐疑中,柳二被帶至公堂。甫一現身,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大人,您可能不會相信,我昨天……看到了我的夫人!”府尹聞言不禁輕咳一聲,懷疑地問:“你這是酒後胡言還是夢中囈語?你的夫人不是才剛剛安葬嗎?”
面對府尹的質疑,柳二顯得既困惑又堅毅,他急切地抬起頭,目光閃爍地陳述了事情經過:原來當天清晨,柳二為給新喪的夫人準備紙紮祭品,特地上街選購她生前最愛的胭脂。途徑一處豪華莊園時,竟瞥見一名女子匆匆閃入門內,其身影酷似他的亡妻。柳二驚愕之下喊了一聲,那女子短暫遲疑後再次消失於視線之外。
柳二嘗試進入莊園尋找真相,卻遭到護院阻攔,聲稱這等有錢人家的宅邸豈是尋常百姓可以隨意闖入的地方。
如此離奇之事讓府尹聽得瞠目結舌,原本確認無誤已故的柳二夫人竟然再現人世?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謎團?
種種跡象表明,此案正變得愈發複雜詭異,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烏雲壓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府尹頓感壓力倍增,意識到這極可能是牽扯出的另一個案件——案中有案!
面對撲朔迷離的案情,府尹決心破釜沉舟,下令掘墳開棺重新驗屍。
這一天,府尹率人來到柳二家墓地,與柳二及當地村民一同挖掘墓穴,啟開棺槨。在仵作細緻查驗的過程中,柳二突然跳起來,激動地指著女屍胸前的一塊大梅花印記:“這不是我夫人!我夫人的胸口沒有這樣的印記,這說明她還活著!”
“對啊,那天我在莊園見到的肯定是我的夫人!”柳二瞬間欣喜若狂,喜不自勝。
然而,府尹卻感到心頭一緊,死者身份不明,兇手何在?深思熟慮之際,他急中生智,忙命人取出之前收下的那把剪刀,讓仵作檢驗其是否為兇器。
仵作仔細對比後回應:“大人,此剪刀與屍體傷口完全吻合,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兇器。”
府尹聽聞,心中稍寬,覺得案件終於出現了轉機,一把剪刀似乎解開了謎團的一部分。
回到衙門後,府尹一邊張貼告示以尋找死者身份,一邊派人去藥鋪拘捕那個賣剪刀的女人,查問剪刀來源。
那女人被帶到公堂,認出府尹就是買剪刀之人,嚇得立即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大人恕罪,小女子冒犯了您!”
府尹鎮定自若地問道:“只要你如實說來,告訴我這剪刀是從何處得來的?”
見府尹只是詢問剪刀來源的小事,那女人鬆了口氣,坦白道:“這剪刀是劉大官人的丫鬟來抓藥時丟棄的,本來我想扔掉,正好聽到外面有人收舊剪刀,就想著能換幾個錢用,於是就把它賣給了大人您。”
府尹一聽,心生歡喜,急忙追問:“這個劉大官人是什麼來歷?平日裡做什麼營生?”
那女人趕緊回答:“回稟大人,據說劉大官人家祖上曾做過京官,現在家中財富豐厚,但他這個人風流成性,四處招惹是非。”
聽到此處,府尹心中有了數,看來又是一樁牽涉到權貴子弟的風流血案。
轉眼間,府尹下令差役傳喚那劉大官人前來公堂。不久,只見一名身著華貴蟒袍、腰繫美玉帶的壯碩男子步入衙門,他雖顯英武之氣,卻也兼具美男子的氣質。劉大官人見到府尹,並未下跪,而是恭敬地行禮站立,府尹心中明白其家世顯赫,便也不多計較,直接拿出那把剪刀讓他辨認。
劉大官人瞥了一眼剪刀,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我府中這樣的剪刀多如牛毛,怎能確定是哪一把?”
對此,府尹並未強求,反而話鋒一轉,直指要害:“今日有人指控你藏匿他的妻子,此事可屬實?”
“我乃官宦之家,豈能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劉大官人矢口否認,然而言辭間明顯有些緊張,說話時顯得略有結巴。
府尹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心裡暗想:這種表面光鮮的官二代,內心虛弱得很,不怕他不招供。
“為還劉大官人一個清白,本府決定親赴貴府搜查一番,真相總是要親眼所見才能定論!”
面對府尹的決定,劉大官人思索片刻後,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口中應道:“一切聽憑大人安排。”隨後便告退離去。
正當府尹準備退堂之際,衙役引領一位老者步入公堂。經過仔細辨認,被殺害的女子正是這位溫姓老人的女兒。悲痛欲絕的老者在驗屍後,含淚承認那確實是他的失蹤女兒。
府尹對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感到好奇,便與溫老攀談起來,瞭解到老人以做小生意為生,膝下無子,只育有兩個年齡相差兩歲的女兒。因家境貧寒,他早年將大女兒送給了他人撫養,據說她現已嫁為人婦。
而這個二女兒天生麗質,卻混跡於社會名流之中,時常離家出走,久而久之也就不足為奇了。近半年來,聽說她與一個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交往甚密,常常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老漢曾試圖尋找女兒,但屢次受人嘲笑,只好無奈地選擇了聽天由命。
然而最近半月,女兒一直未歸,這讓溫老憂心忡忡。當他在公告上看到描述的特徵與女兒極其相似時,心中不禁一緊。最終驗證的結果證實,死者正是他的小女兒。
此刻,道盡苦楚的溫老禁不住落下幾滴渾濁的眼淚,讓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府尹看著這一幕,內心深受觸動,無法直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錐心之痛。
一番安慰之後,府尹暗自下定決心:人間自有真情在,此案背後必有真相可尋,無論如何也要查明事實,還死者一個公道。
那句老話“趁熱打鐵”,府尹深知其真諦,明白在破案中時間就是關鍵。次日天剛破曉,他便緊急召集三班衙役,帶著柳二和溫老一同前往劉府,誓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柳二見狀,精神振奮,對找回妻子充滿了期待。而溫老望著柳二,面露覆雜與怪異之色,感慨萬千:“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半點不由人!”當府尹率隊浩浩蕩蕩踏入劉府時,劉大官人顯然有些措手不及,顯然未料到府尹行動如此迅速。
片刻之後,劉大官人才匆忙穿戴整齊,邀請府尹品茶。然而,溫老憤然責罵:“你這衣冠禽獸,竟害我女兒性命!”劉大官人認出了溫老,卻試圖推脫責任,“哪裡來的老頭,竟然私闖我家府邸?快把他趕出去!”左右護院欲上前驅趕,被府尹阻止,並解釋溫老因女兒慘死情緒激動。
劉大官人無奈之下,遵從府尹要求,命全府女眷至前廳接受查驗。頃刻間,丫鬟、婆子及後宅女眷們紛紛登場,個個豔麗妖嬈,風情萬種。
府尹示意柳二帶領衙役逐一辨認,卻始終沒有找到夫人楊氏的身影,柳二焦急萬分:“那天我親眼看見她進了這個府邸,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能認得!”
劉大官人臉色一沉,怒氣衝衝地站起身來:“今日看在府臺大人面子上才同意搜查,難道我堂堂劉府是任由外人胡鬧之地嗎?”言畢,揮手讓家丁將柳二強行架走,使得府尹一時語塞,面對未能找出人的現實也倍感尷尬。
就在僵持不下的緊張氣氛中,柳二突然驚呼:“我聞到了我夫人的胭脂香味,她最愛這種味道。”說完,他一把揪住一名婆子的頭髮,頭套脫落,露出一張妖嬈嫵媚的臉龐。
柳二瞬間緊緊抱住她,驚喜交加地喊道:“這次你可跑不了了!”那女人受痛尖叫:“輕點兒輕點兒,勒死奴家了,相公!”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名女子正是柳二的妻子楊氏。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溫老在一旁近乎瘋癲地叫著:“報應啊,報應……”
面色蒼白如紙的劉大官人咬牙切齒,終是無奈承認:“罷了,罷了,自作孽,不可活!”
原來,風流成性的劉大官人在一次春遊時結識了溫老的小女兒,並與其發生了糾葛。
劉大官人與溫老的小女兒一見鍾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纏綿悱惻。這女子精於心計,在甜言蜜語中不斷軟磨硬泡,試圖讓劉大官人娶她為妻。然而,對劉大官人這樣的富家子弟而言,玩弄女性如同換衣服一般,新鮮感過後就厭倦了,哪能當真?
膩味之後的劉大官人在一次趕集時邂逅了柳二的妻子楊氏,兩人暗通款曲,秘密幽會。不巧的是,這一幕被他的小情人撞破,爭執之中,楊氏失手將那女人打傷。在劉大官人的精心安排下,受傷的女人被丟棄在一戶人家門口。
此時,劉大官人發現楊氏與那位受傷女子無論從相貌還是身段都極為相似,便心生一計,將兩人的身份巧妙調包。這樣一來,楊氏就能名正言順地藏匿在劉府內,與劉大官人繼續他們的地下戀情,彷彿是天作之合,各自得其所願。
府尹聽罷此情此景,怒不可遏地呵斥楊氏:“你為了貪圖一時歡愉,竟害人性命,該當何罪?”
這一聲雷霆般的責問,嚇得楊氏立刻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而柳二則連連磕頭懇求寬恕,周圍眾人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整個公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眾人愕然之際,一位步履蹣跚的老者顫巍巍地走到楊氏面前,顫抖的手指指向她,憤怒的雙眼瞪得滾圓。
“你知道你害死的是誰嗎?她……她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溫老這一聲揭示,令在場所有的人震驚不已,包括府尹和劉大官人,他們瞠目結舌,既覺得荒誕至極,又深感天理難容,罪行可憎。
楊氏聽聞此言,瞬間花容失色,淚眼婆娑地望著溫老,聲音顫抖:“你……你就是當年把我送人的那個人?”待溫老點頭確認後,她情緒失控,幾近崩潰。
“是我們的無情還是你們的無情?這果真是因果報應啊!”話音剛落,楊氏似乎悔恨交加地望了柳二一眼,隨後轉身一頭撞向劉府的柱子,香消玉殞。
一代紅顏為了一段孽緣而隕落,令人惋惜。柳二與溫老悲痛欲絕地撲過去,痛哭失聲。
府尹轉過頭來,目光如炬,直視著呆若木雞的劉大官人,怒火中燒。
“就為了那一點風流韻事,你害死了兩條無辜的生命,你要如何贖罪?”
面對府尹充滿鄙夷與不屑的眼神,劉大官人雙手一攤,頹然道:“罷了罷了,自作孽不可活,我願意接受法律制裁!”
府尹憤然回應:“有些罪行,天理不容,人神共憤,不是刑法所能輕易抵償的!”
隨即,府尹下令將劉大官人套上刑具,押解到街頭遊街示眾,並讓人書寫公誥,詳述其罪行,公示於百姓之間。
一時之間,圍觀的群眾紛紛扔菜葉、擲石子,讓劉大官人切身感受到了人們對他的滔天之怒與無比憤慨……
經過長達半月的遊街示眾,府尹將劉大官人所犯的案件詳細記錄在案,並呈報至刑部。又過了半個月的等待,刑部終於做出了回應:此案中劉大官人因貪圖美色,害人性命,喪盡天良,罪孽深重,已然悖離了人類道德倫理,人神共憤。最終判決決定秋後問斬,以正國法、平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