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被他再次加大,讓火焰更加熾熱。
聲音越來越近。
他望向廟外接近的樂器聲的方向,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黑暗的林間逐漸顯現,她走近,離他越來越近。
女人嗎?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她說著,手持一支簫管,剛才的樂器聲就是她吹奏的。
“馬上就要天亮了。”
他看著月光灑在她身上,她精緻的臉龐和引人注目的身段,心中本能地緊繃著,彷彿知道她的真實面目。
腦海中躍出一個詞,“母狼“。他說出來,感覺自己對於那個女人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
白牙項鍊上野獸的本能讓他格外警惕。
“不如去我家。”她提議道。
“不用了。”
趙前程站在那裡,注視著她。旁邊的那個人似乎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而那個女人也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
“只是…”
“滾。”
他從牙縫裡發出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手裡握緊劍,他覺得這個女人絕對比殭屍還要可怕。
話音剛落,他看著她突然變成了一隻尖牙利爪的大狼,對著廟門撲了進來。
在疏勒尾城,高仙芝站在最早陷落的西城牆上,目睹一名吐蕃士兵砍下殭屍士兵的胳膊,但這隻殭屍士兵反手一刀將他殺死。
這隻殭屍士兵已經被多次攻擊,身上帶著多處傷口,箭矢深深插入它的身體。使得這個非人非鬼的怪物更加恐怖。
“此戰已勝。”高仙芝低聲對身後跟隨著的李嗣業說道。唐將李嗣業默默無語,他受了傷,胸口上有一個拇指粗的圓形傷口,無法再拿起他鐘愛的陌刀。那些方外之人使用遠射武器使得他無法再統領陌刀陣,導致他在狹小的街道上被擊敗得很快。對方早就算計好了他。
李嗣業抬頭看著,與他們交戰的吐蕃軍隊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不死軍隊擊敗了,這些殭屍戰無不勝,尤其在沒有陽光的黑夜裡。雖然在城池中還有旅行者的負隅頑抗,但已經無濟於事。
十萬吐蕃大軍,竟被一支僅有一萬多人的不死軍隊在這個邊境小城池裡擊潰。
他們勝利了,勝因眾多。
靈感大王的血雨讓這些屍體在頭頂上形成一片遮蔽的黑暗,為它們帶來滋養,這些屍體都被灌注了大妖怪的血液。
至於吐蕃軍隊想出的火攻計劃也被城池內的封雲清提前設下的陣法給破解了,將火油化作了水。
然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止高仙芝的殭屍軍隊。
除非遇到像白雲飛和封雲清這樣早已超凡脫俗的傢伙,對付那些單體實力稍高的旅行者綽綽有餘。
“傳令。”
“將軍。”
看見這俊秀的男人抬手,李嗣業下意識地拱手等待指令,儘管傷口讓他疼痛難忍。
“縱火,將這地方化為白地。”
唐將領命而去。
地上的殭屍也默契地開始行動。割下敵人的頭顱,戰鬥接近尾聲,它們開始在城池中的空地上搭建如金字塔般的景觀,壯觀而可怕。
夜風拂面,城外野狐野狼突然出現,拖走了幾具尚未處理的屍體。城樓上一個人也沒有。
“我輸了。”
高仙芝在城樓點將臺上喃喃自語。
此戰之後,西域各族軍隊聞高仙芝的名號必定退避三舍。
在之後,高仙芝離死期已經不遠了。作為一個合格的世家子弟,揣摩聖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知道當今聖上為人,即使他再糊塗也絕不會讓一個在此地早已根基深厚的大族在邊境如日中天。這就像當年的王家一樣。注:當年高氏在邊境也是大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當年王家差不多。王家是晉朝便有的大家族,至隋朝仍有影響,唐朝後本人不知。晉朝當時甚至出現過王家次女嫁給帝王,是帝王之幸的說法。
聖人希望邊境安穩,而不是讓聖旨成為邊境的廢錦。古代貌似聖旨是用昂貴的錦布寫成的。
盛極必衰,否極泰來,這是高仙芝在上族學時聽到最多的兩個詞語。沒想到現在,卻要用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他想著,好像現在再怎麼努力也沒用了。
這場戰事的結局早就註定了。
敗,生。
贏,死。
只不過他選擇了後者。
趙前程手握著一把樣子說不上多好看的古劍。
他的對面,一隻野狼正兩眼瞪著他,目露兇光。
“你既非廟中神靈之客,便做好死的覺悟。”
一爪橫掃而來,這隻大狼顯然變得更加狡猾,不再使用撲咬這種容易受傷的動作。
眼見那一抓已經躲閃不開,趙前程豎劍格擋,利爪在劍鋒上留下了一個缺口。
格擋。
反擊,刺。
他幾乎將花劍專業v1的技巧發揮到了極致,快而精準,直取對面怪物的喉嚨。
這座破廟實際上空間並不大,但足夠勉強容得下這隻大傢伙前後轉身。
劍已刺出,趙前程看著,他從對手的眼中看出一絲從容。對方早有預料。
心裡一沉,那劍一出就沒有收回的可能性了。
“嗤”
劍鋒毫無阻礙地頂進了它的咽喉,大小卻猶如一個成年人被在喉嚨上捅了一支吃燒烤的竹籤。
感受到自己手中利刃刺進去的速度,趙前程下意識鬆開手中的劍往後退了半步,但有些太晚了。劍刺進去的速度太快,分明是它也在低頭。
沒刺中某根大的血管。
這隻母狼體現了野獸以小傷換取敵命的本能。
他抬起頭看著,那張血盆大口就近在眼前。
這次,真的死定了。
趙前程看著離自己喉嚨越來越近的狼頭,剛棄劍的手彷彿得到了另一個額外的牽扯力,還沒收回劍就再次砸了出去。他的拳勢突然變得更快了幾分,伴隨著一陣“噼裡啪啦”的骨頭爆響。拳未至,拳風已至。
拳勢不減,很直接地打在了那張合開來的狼頭左側,讓這隻怪物即將咬下去的頭顱瞬間一偏。
一切發生得分秒間。趙前程甚至還看見了那把插在怪物脖子傷口上的劍。他感受著右手彷彿打在了一塊石頭上,強如銅頭鐵骨果然名不虛傳。
“哼。”
狼咬碎了他身體外圍的某個透明的護罩,直接咬在了他的身上,發出一聲悶哼。
“噗嗤”
感受著自己左肩上傳來的骨傳音,趙前程咬牙忍受著左肩膀上的疼痛。霎時,破廟裡血腥四溢。
這是最好的結果,否則便是他毫無防備的喉嚨,尖牙的野獸本能會攻擊的位置。
右手下意識地想抬起,卻被一股鑽心的疼痛阻止。
“提示:你已使用主動技能:特殊力技v1。由於你的力量值低於15點,你的右手出現骨裂。”
“提示:你的裝備無名雕像特效:保護冷卻中。護罩已碎裂。”
“我草”
趙前程爆了句粗口。
這隻大狼的咬合力在趙前程的左肩上肆虐,冷汗一滴一滴地暴了出來。
身體一點一點地被慢慢上揚的狼頭提起,他被提在空中,看著那對與他對視的如同純淨水桶般大小,反射著綠光的獸眼。他的傷口讓思緒越發清晰了,自己的左肩,被咬穿了。
“鏘”
劍出鞘的聲音。
一瞬間,昏暗的廟中一片明亮。趙前程點燃的火焰早已被這隻野狼弄滅。
“唔”
野狼叼著自己的獵物,感覺到了廟中某處傳來的危險,發出威脅意味的低吼。
狼血混著人血的味道在這廟裡瀰漫。
“栝噪。”
廟角落的某處,一個早就清醒的劍客看著自己面前的妖物,說出了極為裝逼的兩個字。
劍也在這句話響起時動了。
劍露寒光,如同北州霜雪。
劍氣。
母狼轉身匆忙吐出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的獵物,想借此拖延時間。
然而,算盤似乎打錯了。
那人手裡的一劍渾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刺過趙前程剛剛已被咬穿的傷口,很直接地讓出來的劍尖在這隻巨狼的眼睛上點了下去。
見血。
“嗷”
伴隨著一聲吃痛般的叫聲,趙前程如同被扔在狼面上的一塊石頭般掉了下來。
它瞎了一隻眼。
血順著這隻狼的臉頰流下,但它並沒有急著往傷害它自己的敵人撲上去。它睜著另外一隻狼眸,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戴著沖天冠的持劍人。這便是它與一般野獸最本質的區別。
待時而動。
“你這是尋死。”男人右手握著劍柄,看著眼前的怪物,淡然說道,語氣中透著某種理所當然的氣息。
“呵呵,人類,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我。老孃三里外便已聞到你胸口上的那股新鮮的血腥味,你沒受傷,鬼都不信。”
狼嘴吐言,它自信地道。劍也在這個時候被揮動了。
很快的一劍,對映著從廟外招進來的月光。
母狼抬爪去擋,卻才發現自己擋著的根本只是月色的光芒。
腰部一痛,它努力想讓自己看清楚劍鋒。可下一劍已經來到。
碩大一顆狼頭在破廟內飛起,鮮血四濺。
“起來吧,你的心跳出賣了你。”
劍收鞘,這個穿著麻衣的男人看著依舊躺在地上的趙前程說道。這個少年像是昏迷不醒般閉著眼,就連從高處落下也沒能讓他醒過來。
“昏迷不醒的人是不會有這麼快的心跳的。”
他站在那兒說道,像是自言自語。
趙前程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陣痛。
現在,唯一的好訊息便是自己沒有斷骨。
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態,他只剩下100點左右的生命值。他毫不顧忌地從車票內取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裡。
“多謝。”
享受著巧克力的甜味,他對這位坐到一旁的劍客說道。
“不必,你給我乾糧,我救你一命。我們互不相欠。”
那人說道,像是闡述著某種他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實。
取,拋。
那人下意識接住了乾糧。
趙前程把自己僅剩的一塊恢復品扔給了他。
“現在,你又欠我了。”
他說道,一臉理直氣壯,彷彿理所當然一樣。
“說吧。”
劍客把東西放進嘴裡,絲毫沒有懷疑過自己手中的東西可能是致命的毒藥。
一種情緒在這兩個人之間瀰漫著。這並非基情,或許應該叫做男人間的浪漫。
“我要你教我變強,變得很強。”
趙前程盤坐在地上,他看著自己身旁不遠處逐漸冰冷的狼屍,神色複雜地說道。耳邊傳來了車票的提示音。
“提示:你對妖怪狼五孃的傷害未能超過該單位生命值的50%,該單位不會掉落相應的召喚之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