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所長講完話。

於是一幫制服男女開始了查賬。基本上是點對點,一個稅務人員針對一個商家。

輪到銀杏了,花曉沒想到,負責查賬的竟然是賈所長本人,狗的赤膊上陣了。看來銀杏是本次檢查的重點。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你好美女,你是銀杏原木的會計嗎?怎麼沒見你拿賬本呢?”老賈問道。

花曉說,我是店長。

我們銀杏是個體戶,老闆是搞藝術的。一天六五不著調的,根本就沒有賬。

賈所長聽了眉頭一蹙,兩隻肉丸在他嘴裡跳動。

這次下來,他們副局長有過交待。重點查一下銀杏,老賈問查到什麼程度。是點到為止,給他提個醒?

還是一查到底。

查他個底兒朝天?

副局長眉毛一挑,“你這叫什麼話?像個副所長的水平嗎?查賬就要秉公辦事,有一查一,實事求是。該怎麼查還用我教你嗎?至於查出問題你向我直接彙報好了…”

怎麼處理你甭管。

老賈心想,銀杏咋把領導給惹下了。這回夠他喝一壺的,於是他不敢怠慢。

親自來查銀杏的賬。

可是一上來就遇到這麼個茬。個體戶沒賬,做了多少流水不知道。一本糊塗賬你怎麼查?查不出問題就交不了差。賈所長有些急眼了…

只見他青筋暴跳,肉丸翻滾。“你跟我開玩笑呢?”

都說銀杏是木作界的老大,買賣做的如日中天。怎麼會沒賬呢?人家賣菜賣雞蛋的還用個小本本記賬呢。

那叫流水賬。

花曉鼻子一酸,便淌出一串眼淚。“我們銀杏原來有個CEO來著,這不前段時間她得了癌症走了。她還那麼年輕,不到三十呢。嗚嗚嗚…”

老賈頭大了。

“哎哎哎,你叫花曉是吧?花店長咱節哀順便,人走了不能復生。還得向前看…”

賈所長直鬱悶。

尼瑪,查賬咋又扯到癌症上了。好半天花曉才止住了抽泣,然後不斷的扯上紙巾,擦試著眼淚鼻涕馬爬的。

“不好意思賈所長…”

一想到金姐,我就忍不住內心的悲痛,讓您見笑了。

老賈憐香惜玉。

“我能理解,花店長你冷靜一哈,控制控制情緒。咱們回到剛才的話題上。”

你銀杏咋會沒賬呢?

花曉平復了一下心情。

“金姐是銀杏的CEO,她走後我才接手她的工作。真的,剛剛上任沒幾天。您知道,我是做業務的。財務上的情況確實不大瞭解…”

“不是,花曉同志…”

花曉擺擺手,“你別打斷我,剛才我說哪兒了?哦,對了。據我瞭解,我們確實沒有賬。總之,大概,保不齊總還是掙錢的吧?”

否則能堅持到現在?

老賈氣的鼻子都歪了,你問我我問誰去。踏馬的人長的倒是光鮮靚麗的,整個兒一個糊塗蛋嘛。都說銀杏的生意做的好,咋做的嗎?

王八走了鱉運了。

就這樣,花曉海闊天空,裝楞充傻。你說東她說西,你說前門她給你扯上故宮…

眼看一上午快過去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賈所長突然幡然醒悟,狗的銀杏不會演的一出苦肉計吧!其目的就是一個字。

那就是個“拖”。

他惱羞成怒,可又不敢發脾氣。萬一花曉想起了傷心的往事,再給你哭上一鼻子…

你說你咋整哦?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花店長,今天我們初步接觸了。你轉告你老闆,明天我會親自去拜訪一哈你們公司,讓你老闆和財務等著…”

“好耶,歡迎歡迎。”

老賈冷不丁的又問了一句。你們公司用電腦嗎?花曉不假思索。“有的有的,我們早就無紙化辦公了…”

“那就好,那就好…”

賈所長狡黠的一笑,然後帶著一眾人走了。留下市場幾個商家老闆在那裡鬱悶。

今天除了銀杏和鄒姐的“美奐”傢俱,地板大王老周,賣紅木的楊姐,還有鎖具大王的李總,都老老實實的把財務賬簿提供給了稅務。

楊姐很納悶,問鄒姐我看你財務不是來了嗎?怎麼突然又走了呢?還抱著賬本…

嘻嘻,天機不可洩露。

啊?楊姐急了。鄒總,咱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你就洩露一哈嗎!又沒有外人。

鄒姐暗自得意。

幸虧花曉跟她耳語了一番,她才如夢初醒,趕緊的把自家財務打發走了。否則今天可闖大禍,出了天鬼了。

還是狗的歐陽大智若愚,躲的鬼影不見一個。打發個花曉還是裝瘋買傻,揣著明白裝糊塗。高,高人啊!

“你們想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啥子好心?表面上是調研,狗屁!不就是查賬嗎?你們想查完帳又該如何?”

“不會是補稅吧?”

鄒姐笑笑,“反正不會是給咱退稅返稅吧!這等好事能輪的上你?所以我才說天機不可洩露,你把家底都交給人家了,還不等著挨宰?”

鄒姐是東北大妞。

有天沒日,口無遮攔。

也不管那幾位的感受,這一下可炸了鍋。老周說,“我說今天出門時,右眼總是跳個不停呢!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凶多吉少啊…”

楊姐快哭了。

“媽呀!這可咋辦?”

倒是李總比較沉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覺得鄒姐講的有道理。這次查賬,一定暗藏著玄機…”

老週一下火了。

他是個粗人。過去他是給人家安裝地板的,手底下養著幾十號人。都是一個村裡的,不是同宗便是鄰居。

相當的齊心了。

後來一看木地板這行不賴,門檻兒也不高。於是就做起了地板生意。你還別說,一不小心讓他真做了起來…

狗的也不謙虛。

給自己封了個“地板大王”,不過人家的地板做的好。居美佳的銷售榜上始終在前三甲裡晃盪著,不全是吹牛…

“球毛的故事。”

老周出口就是汙言穢語。也難怪,受苦人的語言。

“踏馬的,這不柿子撿軟的捏嗎?一,市場實行的是疙瘩稅。咱一直交著,從沒落下過。二,你就是想查賬,為啥單挑咱們這幾家?”

於是大家義憤填膺。決定去找於胖子理論理論。

理是不辯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