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你在外面不覺得，進來了才懂得，能抽上一顆紙菸都是一種奢望。
是那麼的幸福…
歐陽問海子。你這次進來，又是為了哪般？
“猛一不偷二不搶，還不是因為打架嗎！山羊鬍你還記得嗎？這次又是他惹的事，猛是一個人給扛了。”
海子說，大哥你進來了就是這裡的老大！這個位置屬於你了。那邊兒那個，滾！
號子裡的牢頭是靠拳頭打出來的。誰的拳頭硬，才有可能成為號子裡的老大。
這叫以毒治毒。
以暴治暴。當然也要徵得獄警的同意，牢頭是他們指定的。犯人想要管理住犯人，不狠點是鎮不住的。
海子又把歐陽介紹給小弟，三角眼以及紋身的那幾個貨。他們一邊磕頭搗蒜，一邊嘴裡說著有眼不識泰山…
天下大白，起床了。
其實哪有什麼床。
尤其是水泥地上那排人，無非是從躺著改為坐著。然後是清理內務，搞搞衛生什麼的，自然是由新人去做。
號子裡不斷的有新人進來，也有老人出去。
這裡沒有自由。
更談不上民主。牢頭的話就是聖旨，管理簡單粗暴。如若不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今天幸虧遇上海子了。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開早飯了，所有人排成一隊依次打飯。出去進來都得立正喊聲報告。每個人手裡有兩個盆兒，一個盛湯。
另一個盆子，放了兩個饅頭和一筷子鹹菜。
湯裡沒內容，只有幾片蔥花，幾乎看不見油花。而且湯是溫乎的，不知道是涼了還是根本沒有燒開。歐陽喝了一口湯，有點兒鹹味。估計是在鍋裡倒了一股醬油。
鹹菜名符其實的鹹。
估計醃菜的，把賣鹽那廝給打死求了。海子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小包榨菜來。
一根火腿腸來。
“哥，來點這個！”
不是不讓帶東西嗎？這些東西，包括剛才的煙是從哪裡來的？後來歐陽才知道。
知曉內情的犯人家屬，悄悄的給獄警塞點錢。獄警就給犯人弄點泡麵，火腿腸，滷雞蛋和香菸進來。
這不算是受賄！
充其量人家做點小買賣。只是價格貴一點，外面一包二塊五的泡麵，這裡要賣十塊錢。而且你愛吃不吃。
沒有人逼你！
按規定是不允許的，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現在哪兒都有潛規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犯人吃犯人。即使這些東西能帶到監舍裡，也得悄悄的吃。
不給牢頭分一點，你也甭想用。領導還餓著肚子，群眾卻大快朵頤。成何體統嘛。
吃完早飯後放風，上下午各一次。說是放風，犯人可不像電視劇裡可以隨意走動。都站在太陽地兒底下，排列的整整齊齊，橫平豎直的...
大家都聽著獄警訓話，一動也不敢動。有個傢伙估計腿站的麻木。只稍息了一下。
立馬捱了一板子。
獄警在那兒訓斥著，歐陽一句也沒聽進去。他享受著新鮮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比起陰暗的監舍來。
現在就在天堂。
曾幾何時，免費的陽光和空氣現在卻成了奢侈品。可見，失去自由多可怕…
放完了風，犯人們又回到監舍。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坐著可以，但是不許靠牆也不許盤著腿…
不允許交頭接耳。
這是規矩！走哪都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只有海子和歐陽可以抽菸，侃大山。歐陽說你就沒想過做點正經事兒嗎，這麼出來進去的怎麼行哦？
何時是個頭？
“我也想啊！特麼的誰瞧得起我們這些人？哥，如果不嫌棄我出去跟你混吧？”
海子說完，還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隻手還摸著他那碩大的光頭。歐陽沒想到，這個二百多斤的大塊頭。
居然也會難為情。
都怪自己嘴賤，沒事兒攬事兒。說這個幹什麼？
麻煩來了吧…
浪子回頭金不換！海子，山羊鬍許多有過前科劣跡的人，他們也要生活，得有口飯吃。政府沒有辦法安置，社會也將他們棄之不理。
那他們只能重操舊業，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遠。
想到這裡，突然有種英雄主義情結在歐陽心中湧起。他想給海子找點事情幹，雖然不知道他能幹點什麼？
他會幹什麼？
歐陽說海子，你記個我的電話。出來後聯絡我。放心，我有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下午放完風后，接看吃晚飯。與中午一樣，依然是那一套。一模一樣的。
據說，這裡一日三餐都是這個。歐陽這下犯了愁。
早午餐，他幸虧有海子的榨菜和火腿腸。晚上還是那一套，他真是難以下嚥了。他想想了公司的食堂…
想起宋曉麗的打滷麵。
海子像個魔術師，不知從哪裡變出泡麵鹹鴨蛋來。而且還有一小瓶“二鍋頭”。
臥槽，太神奇了。
於是，歐陽和海子。悄悄的呷口酒，就著鹹鴨蛋再吃口泡麵。那味道好美喲。
平時他不怎麼吃泡麵的，認為那是垃圾食品。
但那天他覺的。
這是天下最美的佳餚。
號子裡不斷有新人進來，也有老人出去。海子告訴歐陽，每個人犯的事不一樣。
拘留的時間不同。
有五天，七天的也有十五天的。他說哥你醉駕趕上點兒了，應該是上限。
行政拘留十五天。
歐陽才知道，拘留還分行政拘留和刑事拘留。
海子說的對，歐陽趕上酒駕的專項治理。任何人只要弄進來，就是十五天。
誰說情也不行！
歐陽心裡一陣麻煩。尼瑪這才一天，他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煎熬。他真正體會到了，啥叫度日如年。
尼瑪，還得十五天。
這日子怎麼熬？
第二天放完風，又進來幾個新人。三角眼又給新人過堂了，又在拿他們取樂…
歐陽眼不見心不煩，背朝著他們佯裝睡覺。心裡早把三角眼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尼瑪，都是落難之人。
你欺負人家幹哈？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有個長相文靜，戴副黑框眼睛的年輕人引起了歐陽的注意。他已經捱了一比逗…
三角眼不過癮。
還想打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