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在春日宴中,男女是不分席,所以男女可共邀賞春,也可觀歌舞。

顧春芳到晚亭的時候,還沒有什麼人到場,她猜應該都是被那春院裡的風光迷了眼。

她打量了一眼晚亭內的佈置,木質雕花桌案再配上旁邊的朵朵開放的嬌花,春日下,讓人恍若入仙境。

“阿羽。”

顧春芳偏頭,便見江浣湘在她不遠處向她打招呼。

“你怎麼來這麼早?”顧春芳以為她自己已經來的夠早了,沒想到江浣湘比她來的還要早。

“嘻嘻嘻,我可期待好久了,自然想來早些。”江浣湘靠近顧春芳,輕聲耳語道。

說著便看著周圍的小姐們小聲道:“聽說林小姐也來了,真期待,去年我可是一飽眼福了,不知今年林小姐會不會獻技?”

眸中是無法掩蓋的欣賞與期待。

今年的春日宴是由禮司所辦,由司中掌事坐鎮。

位置由禮司安排,根據門第身份進行指定。

等巳時一到,人一來齊,禮官便會敲響春花令,令上帶有銀鈴,一敲一響。

一聲春花鈴響,春日宴就正式開始。

顧春芳坐在席位上,聽著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忍不住身子往後湊了湊。

“少師今日居然真的來了,我就說他適合穿豔色衣裳。”

“是呀!連孟侍郎也來了。”

“天哪!三皇子來了,好俊秀啊!”

“朝雲將軍今年應該還未談婚論嫁吧?!”

“聽說了嗎?那位皇子回來了!”

顧春芳身後熱鬧極了,她聽到之後,低頭彎了彎嘴角。

顧春芳看著桌案上七巧點心,拿起來嚐了一口,嘴角彎了彎,香甜可口。

又舀了一勺的桂花粥,清香撲鼻,一陣桂花的甜膩香味。

春日宴基本上都會請風華樓和鳴宇樓裡面的女倌來獻藝,今年也不例外。

一陣蕭聲,一豔紅衣裙女子上前,在這蕭聲中翩翩起舞,隨後又是一陣琴音,幾位嫣紅衣裙紛紛上去,擺出陣型,然後也翩翩起舞。

一步一響,舞姿翩翩,鈴聲亂人。

一曲畢。

“林小姐,琴技甚好,不知我等可有機會一飽眼福。”

男席中,一玄金衣裳的男子出聲說道。

顧春芳從紫蘇糕中抬眼一看,此人衣著華貴,眼角帶痣,若她沒記錯的話,此人應該是六皇子—承桑凜商。

其他人一聽是六皇子開口,又是提的林清瑤,便紛紛附和道:“是啊!林小姐來一曲吧。”

“今日,我沒帶琴恐怕是錯失了這機會。”說著她起身抱歉道。

“無妨,我前幾日得了一把骨琴,音色上佳,是把好琴。今日若得林小姐之手奏出妙音,想必也是物盡其用了。”承桑凜商慵懶的道。

說完便讓身後的侍從將琴送過到林清瑤手中。

林清瑤見不好推脫只好答應。

等那琴被拿上臺的時候,全場的人都驚呼了一口氣。

林清瑤看到那琴,連連抽氣,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玉骨琴。

聽說玉骨琴是姑蘇城初立之時,琴師玉禾所制之琴,傳聞琴師玉禾用天池水浸泡過四十九日的絲絃為琴絃,用黃玉為琴身,一曲紅塵劫流傳百世。

但幾百年前,玉骨琴便隨琴師玉禾一起銷聲匿跡了,從此世間再無玉骨琴的任何訊息。

林清瑤看著這玉骨琴,心中緊張又激動,畢竟玉骨琴她只在琴圖上見過,果然與眾不同。

林清瑤在桌案邊坐下,然後伸手調了調琴音,隨後慢慢撥動琴絃。

“錚”的一聲沉寂百年的古琴重奏清音,古琴的音色如絲綢般醇厚,又如清泉般靈動。

而彈琴的女子一身淡墨綠衣裳,玉手輕挑,微微垂眸,任憑微風輕輕吹起她的髮絲,美得像畫中人般。

一曲畢,眾人久久不能回神。

林清瑤起身站起,輕輕施禮,然後回到自己的席位。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剛剛的琴音中時,一聲鼓掌突兀的響起。

“林小姐,不愧是姑蘇城中的第一才女。”承桑凜商看著林清瑤鼓掌道。

其他人回過神,也紛紛為林清瑤剛剛的琴音鼓掌、稱讚。

顧春芳悄悄貼近江浣湘,有些疑惑道:“湘,這六皇子我怎麼沒什麼印象啊?”

江浣湘聞言,左右瞧了一眼,然後輕聲道:“這六皇子是玉漱殿舒婷貴妃所出,自舒婷貴妃去了,這六皇子就被送養在寒山寺中,前幾個月才回來。”

“舒婷貴妃?左丞之女?”顧春芳小聲驚呼道。

江浣湘點點頭,然後拿起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小口。

顧春芳沒想到六皇子生母是舒婷貴妃。

說起舒婷貴妃,那可是一個妙女子,當年的姑蘇城第一才女,身份尊貴,容顏無雙。

只不過,宮門似海,紅顏命薄。

要是這麼說,也就不難怪了。

舒家是姑蘇城中的書香世家,聽說當時的舒家先祖是琴師玉禾的至交好友,常聚在一起。

這麼一想,這玉骨琴在六皇子手中也就不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