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章 寒山寺

顧春芳和蓮柔酒醉回府自然免不了南榮夫人的一頓“責怪”。

但也只是責怪，隨後便叫人煮些醒酒湯送來，照顧到半夜才回房休息。

顧春芳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起身剛伸了個懶腰，門被推開了。

蓮柔端著洗漱盤走了進來，笑著道:“我在外面聽到動靜了，便知姑娘醒了。”

說著將洗漱盤放在架子上，走近顧春芳，伸手扶起顧春芳。

“小姐餓了吧。”蓮柔這句話不帶一絲詢問而是語氣肯定的說。

顧春芳摸了摸肚子，算是預設。

蓮柔輕笑，朗聲道:“來人，把準備的膳食端上來。”

小姐稍微用些，墊墊肚子，午膳已經開始準備了。

蓮柔說完，開啟衣櫥，向顧春芳詢問道:“小姐今日穿什麼衣裙?”

顧春芳看著今日午後還要陪嘉榮公主去寒山寺祈願，還是穿素點好。

便指了衣櫥裡的淡白紫色衣裙，素雅又不單調。

簡單的挽了個髮髻，用根青竹玉簪裝飾，面上不施脂粉，清雅又脫俗。

用過午膳後，顧春芳便去了寒山寺。

寒山寺在姑蘇城外，聽說非常靈驗，每日都有眾多香客前去。

顧春芳比嘉榮公主早到寒山寺幾分，明穗怕顧春芳不高興便說，路上馬車輪子被卡住了，這才來遲了。

顧春芳連忙擺手道沒事，她不介意這些的。

嘉榮也許久沒來了，以前母妃尚在世時，也曾經常帶她來這寒山寺，只不過後來，子憑母貴，她便再也沒出過宮門，再也沒來過這寒山寺了。

顧春芳看到嘉榮眼中的絲絲哀傷，便拉起嘉榮的手道:“我們快進去拜拜吧！保佑我們！”

嘉榮一愣隨即跟上顧春芳的腳步進了寺中。

其實顧春芳也很少來，不知道地方，但看周圍人的往一個地方走去，她想，那裡應當就是主殿吧。

果然，如她所想。

一棵參天的七葉樹面前站滿了人，樹上掛滿了紅綢飄帶，風一吹，飄帶隨風搖曳，露出一些寫滿心願的祈願牌。

顧春芳看著那些掛滿飄帶的七葉樹，心底有些觸動。

這時嘉榮走了過來，遞給顧春芳一塊祈願牌，祈願牌上繫著紅綢帶，看起來莊重又吉祥。

嘉榮解釋說，聽這裡的香客說，祈願牌上掛紅綢帶，紅綢帶上寫上名字，這樣神明才能看到你的祈願。

百試不爽，很靈驗的。

顧春芳看著手中的祈願牌不知道是否真如他們說的那麼靈驗，正躊躇著要不要試試，便見嘉榮已經在旁邊的桌案上拿筆在祈願牌上寫著祈願。

顧春芳心動，也在一旁的桌案上用筆寫著祈願。

蓮柔和明穗她們也各自買了個祈願牌，寫上自己的願望。

她們都開始準備掛了，顧春芳還在寫，嘉榮不禁調侃道:“南榮小姐還沒想好?這太陽都快下山了。”

顧春芳回笑，帶著小女子的嬌羞道:“我還沒，你們先掛。”

嘉榮她們看顧春芳這麼說，也沒再猶豫了，選好地方，用力一拋，祈願牌就掛在樹上了。

嘉榮見顧春芳還有一會便提議跟顧春芳說，她們去前面的八卦鏡前拜拜，驅驅祟氣。

顧春芳寫著也讓蓮柔跟著一起去拜拜，不必守著她。

再寫了一會，顧春芳看著寫完祈願的祈願牌滿意的笑了。

她站在樹前找位置，最後她決定要將她掛在頂處，這樣神明一定會第一眼看見她的祈願。

她連連後退幾步，掄了掄手臂，然後用盡全力，往上一拋，顧春芳看見它掛在樹頂處，心中一喜。

這時，她聽見蓮柔叫她的聲音，她最後考了研自己的祈願牌，然後轉身跑過去與她們會合。

“阿羽，你許的什麼心願啊？”嘉榮好奇的湊近顧春芳問。

顧春芳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道:“還不是，還不是那些願啊？普通的再普通不過了。”

嘉榮看她閃躲的眼神，壞笑道:“是不是祈求一個如意郎君！”

顧春芳臉上立即染上一抹嫣紅，搖搖頭否定“才不是！”

蓮柔她們看到後，捂嘴輕笑。

嘉榮見她這樣也得有趣，但怕等下顧春芳急了，便就此算了。

顧春芳紅著臉低頭，口中嘟囔著，才不是，我也不止求了這些。

風一陣一陣吹著，紅綢帶隨風飄飛，彷彿神明真的來了，在翻看信使們的祈願。

如若有人站在七葉樹旁，仔細看，一定會看到樹頂處那塊不知誰掛的祈願牌的紅綢帶被吹的飄飛。

一定會看到那飄帶之下，祈願牌上的祈願。

——望商安好，永結良緣。

——望海清河晏，一世平安。

沒人知道那是誰的祈願，因為下一秒，又一陣風吹來，祈願牌被吹進了樹中，再也看不到蹤跡，而那紅綢帶被風吹走，一生漂浮。

顧春芳寺院門口，突然一陣心悸，她急忙死死摁住胸口，不知怎的，往回望去。

可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嘉榮見她臉色突然發白，慌張的詢問顧春芳可是不舒服。

顧春芳搖搖頭，顫聲道:“沒事，就是胸口有些痛，緩一會就好了。”

嘉榮輕拍顧春芳的背，寬慰道:“我之前也會這樣，休息一會應該就沒事了。”

顧春芳點點頭。

她們幾人便站在寺院門口休息了一會。

只見兩個相貌普通，年紀稍大的男子從眼前經過，口中還說著一些她們從未聽說過的事。

“你說那神女廟真的有用嗎?”

“當然有用，那可是千萬年前天地擇選出的神女啊！庇佑四方，護衛蒼生。”

嘉榮她的不禁有些好奇，她開口叫住那兩人，禮貌問道:“請問神女廟是什麼地方?”

剛剛說話的兩人打量了她們一番，然後故作神秘道:“你們不知道神女廟？寒山寺旁的神女廟！”

嘉榮搖搖頭，她只聽說過寒山寺並未聽說過神女廟。

“那你們也不知道朝神節?”說話那人驚訝道。

嘉榮還是搖搖頭。

那倆人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隨後瞭然，認真道:“朝神節選神女，參加祭祀，祈求風調雨順，海晏河清。”

“每五十年選一次，在城樓遊街，代神女降福。”

說話那人眼底全然是對神女的敬仰與敬畏。

“聽說神女姿容一絕，但我們從未見過她的模樣。”另一人嘆惋道。

“神女廟沒有神像嗎？”顧春芳疑惑問道。

“有，但那神像是好幾百年前，姑蘇立城之時修築的，期間一年，神廟被毀，聽說是人為。之後神女經百年時間，模樣早模糊了。”

那人說著說著語氣慢慢變得沮喪與失落。

嘉榮聽到這裡，早已心血來潮，剛想問那兩人神女廟在何處。

可其中一人似乎猜到了，在她還沒開口問時便道:“神女廟離寒山寺有些距離，路也不好走。眼看這天色也早了，小姐們要是想去拜拜，可另尋時間去。”

“只要是城中老人都知神女廟在何處。”說完，那兩人便離開了。

顧春芳在他們講神女廟時，心悸就慢慢平靜消失了。

當她看到嘉榮一臉渴望去神女廟，她也只能輕聲安慰她。

結果，她還沒說幾句，嘉榮就開始活蹦亂跳了，在臉上看不見一點剛剛的惋惜。

顧春芳由心而言:“公主與我想的不同，我還以為公主是個文靜姑娘，沒想到…”

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和一開始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嘉榮笑了笑，搖頭道:“不是的，是因為你、是因為在你面前。”

因為是在你面前，所以我才會像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可以有自己情緒，有自己的喜樂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