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沉默。

鳳淮見狀,用力掐住了她的雙頰,迫使她抬起臉看著自己,“你最是清楚,碧落髮作時,是如何難熬,若是不服解藥,不但你這身武功會廢掉,連你這張臉,到時候也會腐爛,然後你的雙腿、雙手,也都會老化,變得像枯枝一樣,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但是不會馬上死掉,變成了那樣,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像怪物一樣蠕動著,連自殺都做不到。”

海棠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心裡被恐懼填充。

她一直不去想身上這個毒,而這段時間的安逸,也差點讓她忘了自己身中奇毒一事,現在經鳳淮一提醒,那種深入骨髓的懼怕,全部浮現了出來。

她親眼看到過一個同伴,因為沒有完成任務,在碧落髮作前,沒能及時吃下解藥,而毒發了……

碧落是十大奇毒之一,陰毒無比,她曾翻遍了古醫書,也沒能找到解法,鳳淮手裡的解藥,也只能壓制一時,並不能徹底解除碧落的毒性。

所以,她每年都需要趕在碧落髮作前,服用一次解藥,否則一旦發作,便藥石罔效了,再服解藥也沒用。

而現在距離碧落髮作,只還有三個月了……

鳳淮將她臉上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裡,語氣緩和了幾分,“不過你也不用怕,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殺手,我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毒發?

乖一點,去將我要的東西,拿來給我,亦或者,你把這藥,放入雲薇的吃食中。”

海棠回過神來,見他將一個綠色的瓷瓶,塞進了她的手中。

看到這個瓶子,她心頭一顫,連忙要扔掉,卻被鳳淮抓住了手。

他從海棠手裡取回瓷瓶,沉下臉道:“這碧落,並不容易煉製,別糟蹋了,若是不想下毒,便儘快將我要的東西取來!”

海棠用力攥緊了拳頭。

“去吧。”鳳淮拍了拍她的肩頭。

……

攝政王府。

海棠回來時,見攝政王在屋裡陪雲薇,但沒有入內,倒是甜兒,將她拉去一旁,詢問道:“你剛才去哪裡了?見了什麼人?我出去找你,都沒找著你。”

海棠頓了下,如實道:“我去見鳳淮了。”

聽說是她的前主子,甜兒立即緊張道:“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欺負你啊?”

“沒有。”海棠搖頭。

甜兒鬆了口氣,卻是皺著眉道:“他都把你送給我家小姐了,怎麼還陰魂不散的,老是找你啊?海棠,下次別理他了。”

“好。”海棠答應了下來。

她回到自己的屋裡,坐了片刻,想到碧落,終究是心緒難安。

等她重新回到雲薇的屋外時,攝政王已經不在屋裡了,連雲薇和甜兒也不在。

她猶豫了下,還是走進了雲薇的屋裡。

她是雲薇的貼身侍女,平時能自由出入她的屋子,而云薇也不甚避諱她,貴重物品,放在哪裡,她都知道。

她徑直走到內室的床前,便停了下來。

雲薇床頭櫃上,有一個上了鎖的小巧箱子,放在不甚顯眼的地方。

海棠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箱子,是因為整個屋子,只有這個箱子是上了鎖的,其他珠寶首飾,雲薇都是很隨意地放著。

她曾見過雲薇很寶貝地抱著這個箱子,在看到她進來時,又若無其事地放回了原位,但她注意到雲薇的目光,時不時地會留意這個箱子。

所以她斷定,這個箱子裡面裝的定是雲薇極其看重珍視的東西。

想到此,她拔下了頭上的簪子。

開鎖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只要開啟這個箱子,興許裡面就有她想要的東西。

她不知道的是,屋頂上的一塊瓦片,被揭開了,雲薇此時正透過那個洞,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只見屋裡,海棠將那個箱子抱到了手上,正在用她的簪子,試圖撬鎖。

可就在鎖要開的時候,海棠卻突然住了手。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面紅耳赤,將箱子放了回去,也收起了簪子。

雲薇挑眉看著她,她原以為她會鎖那個鎖,結果,她竟將箱子放了回去。

海棠並沒有在屋裡多待,她很快離開了屋子。

雲薇見狀,將瓦片放了回去,正準備起身下去,突然身子緊繃,猛然轉頭,卻見站在身後的是容楨。

她頓了下,鬆了口氣,杏眸微眨,“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容楨負手站著,好笑地看著她,“就在你偷窺自己的屋子的時候。”

雲薇輕咳一聲,“我看自己的屋子,這怎能說是偷窺?”

“可也不是光明正大。”容楨慢條斯理地說。

“你不是去書房了麼,怎麼又回來了?”雲薇岔開話題道。

容楨深深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再追究,總歸是她的人,她想怎麼處理,他都尊重她。

“無甚要緊的事情,想著你也許多天沒出去了,想陪你出去走走。”容楨溫聲道。

雲薇聞言,有些欣喜,“真的?”

“嗯。”容楨點頭。

“那陪我去一趟棲霞馬場。”雲薇道。

“好。”容楨頷首。

二人從屋頂躍下,吩咐下人備馬,而後便出了門。

到了府門外,見下人只牽來了一匹馬,雲薇蹙眉,“怎麼只有一匹馬?”

牽馬的小廝,年紀很小,似是沒想到雲薇也要騎,呆愣在原地。

“趕緊再去牽一匹馬來。”桑清連忙道。

那小廝反應過來,連忙要去,卻被容楨叫住了,“這次算了。”

雲薇轉頭看他,“一匹馬怎麼騎?”

“兩個人共乘一騎,也無甚要緊。”容楨淡定地說著,扶住她的腰,將她提上了馬背。

雲薇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躍上馬背,坐在了她的身後,並牽過了韁繩,“駕!”

頓時,馬兒便迅疾地跑了起來。

直到出了城門,雲薇才搶過容楨手裡的韁繩,勒停了馬兒,側頭睨著身後的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容楨挑眉。

“還裝!”雲薇嗔了他一眼,倒是沒再說什麼,雙腿一夾馬腹,馬兒便再次跑了起來。

容楨順勢摟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眸內有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