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秋?

林樂只覺這名字有些熟識,腦中細細回想了一下,頓時目光一凝。

來帝都之前,季嫣然曾專門跟他分析過帝都的形式,好讓他有所準備。

而這君夜秋,林樂記得當時季嫣然提起他時,亦是一陣感概。

帝都君家,一門雙儒,父子皆是人中龍鳳。

其父君三郎,早年生於屠狗輩,生活於繁華鬧市之間。

雙親皆是市井小民,不通武技,不懂學識。

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君三郎幼時並無任何異於常人之處,更甚至相較於一般的孩童,顯得更加遲鈍愚笨。

為此,君三郎經常受到同齡孩子的欺負。

君三郎的雙親為此心疼不已,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君三郎五歲那年。

一些老人隱約還記得,那一年,大雪紛飛,整個大晉國都被凜冽的風雪所覆蓋,銀裝素裹,美輪美奐。

可這場雪一下便是足足兩月有餘,從未間斷過。

兩個月的時間,整個大晉國無數百姓被活活凍死,大晉皇室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抵擋著天道自然的威力。

而那時已經五歲的君三郎,同樣衣不附體,每日和其雙親躲於家中。

眼看家中餘糧耗盡,雙親每日唉聲嘆氣。

突然一日,當大雪再次飄下,五歲的君三郎突然走到屋外,迎著獵獵風響的大雪,抬頭仰天。

其雙親見狀,神色大驚,急忙想要將君三郎拉回來。

就在這時,被雲層遮蔽的天空,突然劃開一個口子,一道暖人心扉的陽光徑直打了下來,將君三郎那小小的身軀籠罩其中。

詭異的是,凡是接觸到那道陽光的大雪紛紛融化,無法近身。

如此過了半晌,當君三郎突然伸手指天,那烏雲蔽日的天空如同受到驚嚇一般,竟是飛快散去。

無數陽光透過縫隙拋灑下來,不到半日便將整個大晉國的白雪融化。

從那一日之後,君三郎突然一改往日的木訥,展現出過人的文學天賦。

也是那一日,君三郎的名字漸漸傳遍整個大晉國。

連大晉皇室都為之震動,親自派人將君三郎接去帝都,供起讀書。

君三郎亦是不負眾望,五歲開始識字,十歲便通曉古今典籍,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文學奇才。

二十歲撰寫《文載千秋》一書,晉升一方大儒,門下弟子無數,其中不乏一些行將就木的文壇學者,隨後被皇室看中,成為一方大臣。

如此十年,君三郎在三十歲時,憑著過人的學識,和無上的智慧,晉升為大晉國第一文臣,功勳卓絕。

但君三郎並不以此滿足,之後便揚言要修煉武道,引來無數人嘲笑。

君三郎在文道方面的地位,沒人會去質疑,但三十年來從未碰過武道的人,突然想要修煉武道,著實讓人感到可笑。

就連當時的還貴為皇子的慕容千宏也曾私下勸過他,奈何君三郎主意已定,無人能夠動搖其想法。

但誰也沒想到,君三郎天資卓絕,雖不通武技,卻另闢蹊蹺,耗盡十年,終悟得以文入道,之後十年刻苦專研,最終成就無上絕學。

時至今日,年近六十的君三郎,氣質返璞歸真,修為更是深不可測,無人知曉其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想著季嫣然在提起這君家父子時,那一臉肅穆的神色,林樂看向君夜秋的目光不由凝重了幾分。

不止是因為對君三郎那傳奇般的事蹟感到欽佩,更多的也是對這君夜秋的好奇。

他知道,眼前的君夜秋雖然只有二十出頭,但之前二十年所做的事情絲毫不比其父差,甚至如今君夜秋的名頭更有蓋過其父的趨勢。

想著季嫣然對君夜秋的評價,大晉國第一年輕俊傑,林樂絲毫沒覺得有何不妥。

當然,這是要排除至尊神殿的存在,不過即便算上至尊神殿,以林樂所知關於君夜秋的事情,就算有所不及,但自然也能排的上名號。

這樣一個了不得人物,如今卻出現在他面前,林樂不由多了幾分興趣。

“你便是君家君夜秋?”林樂將手背於身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君夜秋。

“在下便是君家夜秋,年少時多有幾分輕狂,想不到閣下也曾耳聞,夜秋慚愧得很。”

君夜秋看著林樂似乎知道他,卻又對他沒有絲毫畏懼,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異色。

林樂輕笑一聲,隨即說道:“你倒是有趣,不過二十來歲,卻還蓄鬚留髮,整一個糟老頭的架子,想來你應該也沒什麼朋友。”

君夜秋一愣,有些無法跟上林樂的思維,眉頭微皺,仔細琢磨著林樂話中意味,似乎從未有人這般說過他。

難道我真的很像老頭子?君夜秋心中暗自想著。

見君夜秋一副傻愣愣的模樣,忍不住覺得有趣,見這君夜秋也不像是什麼蠻不講理的人物,想了想便說道:“小爺看你挺順眼的,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和這些人計較。”

頓了下,林樂對著古一指等人說道:“你們運氣不錯,可以走了。”

古一指和柳旭滿臉惱怒,又帶著幾分驚恐地看著林樂。

只是,讓他們如此狼狽的離開又有些不甘,更何況今日君夜秋和他們一道而來,想到君夜秋的能力,古一指不由說道:“君公子,這小子如此輕視我靈藥谷,還希望你今日能做主為我們師徒討回公道,事後靈藥谷定當感激不盡。”

林樂聞言,不由輕笑起來,這古一指莫非煉藥煉傻了?

如今他的心性已經不似從前,換做以前,這兩師徒怎麼還能在這蹦躂。

目光重新投向君夜秋,林樂很想知道這傢伙準備怎麼處理,如果君夜秋執意要為他們出頭,林樂也不在意,君家雖然在大晉國舉足輕重,但背後靠著一個偌大的至尊神殿,林樂根本無需懼怕任何人。

這時,君夜秋聽了古一指的話,眉頭亦是皺了起來,心中有著幾分不高興。

這古一指是他請來為其父煉製丹藥的,但此刻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不由反感起來。

這天底下的煉藥師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一個區區三階煉藥師,便想使喚他,君夜秋自然不滿。

思及至此,君夜秋當即緩緩開口道:“古大師,這位朋友答應了我不為難你們,夜秋也算做到主人的責任,如若你要得寸進尺,恕夜秋不能答應,你們靈藥谷和這位朋友的事情,夜秋並不想摻合。”

“君公子,你這……”

古一指臉色大變,他未曾想到這君夜秋竟然不願出手,一時間不由騎虎難下。

林樂見狀,不由打量了君夜秋幾眼,隨即眯著眼睛對古一指道:“老頭,不打算走了嗎?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留下來吧。”

古一指和柳旭神色劇變,一臉惱怒,最後亦是抵擋不住內心的驚恐,也不顧什麼顏面,急忙離開,甚至連一句狠話都未曾留下。

看著狼狽逃離的兩師徒,林樂並沒有動作,在他眼裡這兩人根本不值得他動手,至於靈藥谷是否會因此遷怒於他,他也不在意。

如果那靈藥谷真的那麼厲害,到時大不了裝慫點,回去找那便宜老爹搬救兵。

聳了聳肩,林樂來到君夜秋面前,摸著下巴,一臉好奇地打量這君夜秋。

後者似乎被林樂這種奇怪的目光看到有些不自然,不禁整了整衣衫,繼而認真地道:“閣下為何這般打量夜秋,莫非夜秋衣著有何不雅之處?”

林樂看著君夜秋這般認真的態度,心中一陣好笑。

這傢伙莫非是個傻子?

不對!

人家好歹也是大晉國第一年輕俊才,十歲便能將其父駁得啞口無言。

他老爹是什麼人,那可是一代聖儒,更是開創以文入道的一代大能。

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傻子?

想了想,林樂頓時覺得用書呆子這三個字來形容這傢伙更為貼切。

“書……呃,君夜秋是吧,你能不能放輕鬆點?你這麼認真,小爺有些不習慣。”林樂無語道。

君夜秋點了點頭,旋即認真道:“閣下言語十分特別,夜秋一時難以適應,還請閣下見諒。”

頓了下,君夜秋又是說道:“剛剛的事情,夜秋還要多謝閣下,只是那古大師畢竟是夜秋請來的客人,不知閣下和古大師之間是否有所誤會,所謂冤家以解不宜結,倘若可以……”

“停停停!”

林樂捂著腦袋,滿臉無奈地說道:“你和我年紀差不多,不要一直襬出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小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樣子。”

君夜秋一臉無辜,隨即說道:“抱歉,夜秋只是……”

“好了好了,再和你說下去,我怕是會瘋掉,今日就到此為止,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

君夜秋一愣,正想說話,誰知林樂根本不等他開口,腳下一抹,一溜煙地跑了。

君夜秋看著林樂離開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似乎在這帝都,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樣有趣的傢伙,當年那個傢伙算一個,如今卻碰到第二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