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沈之雲的房裡來了一個新的嬤嬤,嬤嬤替他包紮傷口,滿眼心疼,還和他說了許多,他終於懂了。
他不該肖想的東西……
是鎮北侯的世子之位,還是天辰國的太子之位,或者說是天辰國的皇位,再或者,像九辰一樣,一統內陸,權御九州的大帝之位?
沈之雲腦海裡思緒翻飛,最終抬起那雙玉色眼眸,淡然望向高高在上的鎮北侯,雖是勾著唇角,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極盡嘲諷。
“這個孩子如果不是我的,難道還會是大哥的嗎?”
“滴血認親本就是親人的血脈都能融合,我和大哥一母同胞,我孩子的血當然會與大哥的血相融。”
他的目光緩慢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在鎮北侯的臉上,“何況這個孩子的到來,難道不是諸位一直都期盼的嗎?現在既然有了,應該是大喜事才對。”
杜明月嫁進侯府的當夜,就讓他這個弟弟替大哥和杜明月圓房,還得親眼見到杜明月的元紅手帕。
他們都想要自己和杜明月生個孩子,這樣大哥就有了後代,現在孩子真的有了,何樂而不為呢?
“你!”
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麼個理,可從沈之雲嘴裡說出來,怎麼就像他們欠著他了似的?
鎮北侯氣得拔劍,橫在沈之雲的脖子前。
“你做出這種我們大家都欠你的臉色幹什麼?你以為你很無私很委屈?本侯告訴你,留你一命在世上苟且偷生,都是本侯大恩大恩!”
“那就多謝侯爺了。”
沈之雲對答如流,“既然孩子已經有了,那我和杜明月可以走了吧?”
越荷目光如毒蛇纏繞在沈之雲身上,冷笑一聲,“走?你一個小叔子,要和你大哥的妻子同進同出,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杜明月嫁進侯府,就得守我侯府的規矩,她藐視侯府規矩,上對公婆不尊不敬,下對小叔糾纏不休,即刻關進祠堂,沒有侯爺發話,誰也不準見她,更不準放她出祠堂!”
以後,杜明月的這輩子都在祠堂度過,死也得死在鎮北侯祠堂裡。
“不可能。”
還沒等杜明月說話,沈之雲就先行開口,目光嘲諷地看了一眼越荷,雙唇翕張,開口說道:“是我對自己親哥哥的妻子糾纏不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若是侯爺和夫人不信,我不介意做一個讓大家都相信的事情。”
沈之雲口吻疏離,早在知曉一切後,他就不再認鎮北侯和越荷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他們不配。
至於越荷所說的,杜明月不敬公婆,這就更是莫須有了,越荷不過就是想找個明面上的理由把杜明月關進祠堂,一生一世都不得出祠堂罷了。
鎮北侯和越荷兩張臉都被氣得鐵青。
下一刻,沈之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捧起杜明月的臉,連杜明月都沒反應過來,唇上如同果凍一般的觸感傳及腦海意識裡。
等她反應過來時,沈之雲已經將她放開。
他的吻青澀,毫無技巧。
杜明月甚至覺得自己的下唇隱隱作痛,連忙用手背一抹唇上殘留的水漬,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沈之雲,心裡把他罵了千百遍。
殺千刀的沈之雲,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吻她?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想吻就吻,是他向父母宣戰,表示不滿的工具嗎?
要是有炸藥,她把沈之雲也一塊炸死拉倒。
看來製作炸藥的程序必須得儘快提前了。
沈之雲看向錯愕不已的鎮北侯和越荷,這下是真的笑了,“滿意了嗎?這不就是你們一直以來想看到的?”
“混賬!”
鎮北侯一巴掌將沈之雲扇得側過臉去,等他緩緩轉過頭時,唇角已經裂開,一絲鮮血滲出。
鎮北侯已經舉起劍準備砍向沈之雲了。
他們是想要沈之雲和杜明月同床共枕後懷胎生子,這樣之庭就能擁有一個孩子,侯府也能留下血脈,可不代表沈之雲能在之庭面前放肆。
杜明月再不濟,那也是沈之庭明媒正娶的妻子。
沈之雲竟然當著大哥沈之庭的面,親杜明月,成何體統,簡直把他們都藐視在一旁了。
“爹,之雲說得對。”
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沈之庭居然開口為沈之雲說話了,只是夜色昏暗,杜明月也瞧不清沈之庭的表情,只聽到他的聲音沉沉的。
“你們不是一直想要我膝下有個孩兒嗎?”
沈之庭陰柔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既然如此,這個孩兒從今以後就叫沈琛,是侯府的小世子,日後我親自帶著,也省得他像二弟一樣,頑劣乖張惹父親母親不高興。”
“二弟現如今在皇上面前得臉,也是我們侯府的一大幸事。他到底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是非輕重他都分得清。”
沈之庭一開口,原本還暴怒的鎮北侯都被勸動,漸漸放下舉劍的雙手。
鎮北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也罷。”
越荷連忙在旁邊加了一句話,“雖然之庭寬容大量,但杜明月不尊敬我這個婆母那是事實,一口一個我們侯府,她嫁進侯府卻不把自己當成侯府的人,應該要給她一個教訓!”
“那就杖責十板,平息母親怒氣。”
沈之庭聲音沒有感情地接住越荷的話,連看都沒看杜明月一眼。
從他醒來後,他就一直勸杜明月和沈之雲好好相處,杜明月就看出來這個男人並非自己的良人,也不可能是自己下半輩子的夫婿。
十板就十板,她又不是受不起。
但她也會記住今日,來日必定百倍奉還給鎮北侯府。
“我替她受刑。”
就在杜明月準備走至中央時,沈之雲開口。
他譏諷地看了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沈之庭,“雖然杜明月是哥哥的妻子,但哥哥不疼她,我這個孩子的父親卻心疼。”
你心疼個鬼。
杜明月在心裡反駁一句。
沈之雲這兩句大刺刺嘲諷的話,沈之庭沒生氣,鎮北侯和越荷反倒又因此牽動怒氣。
“你這個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