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雲扯了扯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這次因禍得福,杜明月邁進修氣的門檻沒有,一切都只能等她醒來之後才知道了。

看她睡得這樣香,沈之雲也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哪知這一睡,兩人居然睡了整整兩天兩夜。

杜明月迷迷糊糊醒來時,還睡眼惺忪,只感覺照在身上的陽光暖洋洋的,身上似乎有個重物壓著,她下意識就伸手要推開,卻怎麼使勁都推不開。

她頓時清醒,睜開雙眼,就看見自己身上壓著的不是個物件,而是個活生生的人,這人還是沈之雲!

杜明月蹙起一雙好看的眉頭,記憶還停留在萬蛇窟。

她已經揮劍殺了很多條毒蛇了,但在靠近菩提果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條大蛇,盤繞在她身上就要咬她脖子,性命危急,她也顧不得練習劍術鍛鍊自己了,反手掏出火統槍給那條大蛇一擊斃命。

但是巨大的衝擊力反彈,她自己也倒地不起。

那條大蛇還有餘力朝她爬來,杜明月被它纏住雙手動彈不了,沒辦法再扣動扳機,只能用嘴,傻乎乎地和蛇比誰的牙尖利。

然後她就記得自己咬住大蛇的一瞬間只感覺體內氣血上湧,隨後不斷收緊牙關,後來的事情她就記不得了。

現在她通體充沛,渾身輕盈,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杜明月目光移向睡在她床邊,衣衫凌亂,渾身髒兮兮猶如叫花子一樣的沈之雲,頓時有些懷疑,這還是沈之雲嗎?

“沈之雲!”

杜明月猛地推了推他,叫道,“是你救了我?”

哪知回答她的不是沈之雲,而是沈之雲的一雙血跡乾涸的雙手,猛地朝她伸來,杜明月連忙一驚,抓住他雙手,看到他身上的傷口。

沈之雲從錦被裡抬起頭,眼神惺忪,聲音綿長慵懶,不似從前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怎麼了?睡覺呢。”

杜明月卻怔愣住了。

他的臉上一道道凝固的血痂,都看不出本來的相貌了,她頓時心頭一慌,鼻尖也跟著酸澀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了啊?你怎麼搞成這樣?”

沈之雲揉了揉眉心,睡意正濃,來不及回答她又埋頭進被裡沉沉睡過去了。

杜明月只能小心翼翼地下床,不再叫醒他,見房間佈置和格局就知道這裡是客棧,她便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才出門,就遇到了每日都要推門看看兩人醒來沒有的流戩。

流戩咳嗽了兩聲,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沈之雲怎麼回事?”杜明月著急問他道。

流戩把萬蛇窟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給杜明月講了,“你受了蛇王的濁氣大補,想必應該又升一階了。”

“升階?可我連濁氣修行的門檻都還沒摸到啊。”杜明月大為不解。

流戩頓時皺眉,扶額沒再說話,他沒想到杜明月連修行濁氣的門檻都不知道在哪裡,聲音都無奈起來了,“那等主子醒來,他帶你測測吧。”

杜明月點點頭,自覺下去叫人給睡得沉沉的沈之雲清洗換衣,等沈之雲換好衣裳收拾乾淨了,她才坐在沈之雲床榻旁邊,出於不放心,又給沈之雲把了一下脈搏。

確認他沒有問題,身上的傷也不重,杜明月這才鬆了口氣。

她這才有心思觀摩沈之雲的睡顏,這傢伙平日冷若冰霜,睡著的模樣卻十分安靜乖巧,就像個出去野完回家呼呼大睡的孩子一樣。

“沈之雲,等你醒來之後,我一定好好給你賠禮道謝。”

杜明月小聲說道。

結果她話音剛落,沈之雲一隻手突然舉起來,冷不防坐起身來,睜開雙眼望著她,“怎麼一個賠禮道謝法?”

還不等杜明月回答,房門就被人從外敲響,傳來了流戩的聲音:“杜姑娘,主子醒了嗎?燕大人帶著地藍谷谷主已經到了客棧。”

沈之雲立馬倒頭裝睡。

杜明月知道他醒了,立馬彎起一雙杏眸,直接拿起一旁不遠的藍玉寶劍,貫氣入劍內,凌空就朝床上的沈之雲劈了下去,“就讓師傅試試徒兒的功力,酬謝師傅教導辛苦!”

沈之雲反應迅速,立馬翻滾到一側。

就見杜明月這一劍隱隱有一道火紅的劍芒,沈之雲隨手抓來錦被擋住她這一劍,棉絮飄飛中,杜明月笑顏燦爛,雙眼彎彎似月牙一般好看,“怎麼樣,我算是摸到修氣的門檻了嗎?”

沈之雲搖頭感慨,“不孝徒弟,師傅還沒睡醒就要行刺師傅。”

末了,他才回答杜明月的問題:“濁氣二階初期,和當時四皇子帶來的殺手一樣水平了,你也能獨擋一面了。”

杜明月頓時欣喜,那群殺手什麼水平她也領教過了,想到自己也有能力和人一搏,她喜不自勝。

沈之雲也露出了笑容,慵懶起身,活動了一番筋骨,將菩提果交給了她。

“何止獨擋一面啊,你還拿到了菩提果,不過你現在已經受了蛇王的濁氣滋補,不宜再吃菩提果了,過猶不及的道理你也懂。”

杜明月頷首接過菩提果給它放好在盒子裝進包袱裡,一臉笑顏,心情甚好,“燕玄安和藍骨頭來了,咱們下一樓見他們吧。”

沈之雲聽到她說“咱們”,唇角的弧度揚起越發大。

他倆下樓,就看見藍骨頭和流戩坐在一塊,卻沒瞧見燕玄安的身影,藍骨頭還在不斷找流戩絮叨,流戩一言不發,沉默依舊。

“沈之雲,你上哪找的木頭人?”

藍骨頭一見沈之雲下樓,立馬笑著打招呼,在看見杜明月威脅的目光,縮了縮脖子,舉手作投降狀。

“杜明月,我不是不義在先,這事可都是你和沈之雲商量的,結果來的人超出了你們的計劃,我只能保命要緊了。”

杜明月微微一笑,沒和她計較,他們只是一條船上的人,卻算不上生死之交的好友,她也不會過多要求,讓藍骨頭拼命。

見她不發一言,藍骨頭第一次感覺到愧疚的滋味,甚至有點心慌,好像失去了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