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逐，已經出了帝都到郊外，沈之雲緩緩落下，卻沒有回頭，一如多年前，她總是望著他的背影，他卻不知道她的傾慕。
“沈之雲，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騙我！”
女子一落地，就朝著沈之雲怒吼，滿是怨懟，無聲的暗器彷彿慢動作一樣隨著她的聲音一大片朝沈之雲和杜明月飛去。
只是暗器還沒接近到他們，就被沈之雲的手驟然緊握住，所有靠近的暗器都盡數被震得粉碎，飄散在空中，很快隨風而去。
“臣從來不曾答應過什麼，又怎麼來的欺騙一說？”
沈之雲淡淡開口，身姿頎長，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抱著懷中昏迷的杜明月，靜立在懸崖之上，縱然身邊有人，他也顯得形孤影單。
“可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你還不明白嗎？你也沒有拒絕過！”
女子猛地一把扯下面紗，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子妃，聞惜音！
“你幫過臣什麼？臣又什麼時候向你求助過？臣又需要太子妃幫些什麼？”沈之雲不知道自己何時和太子妃糾纏過，淡淡反問。
從她成為太子妃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聞惜音見過面。
帝都的樊樓是從前他最愛去吃飯休息的地方，因為聞惜音總是到樊樓來找他，告訴他最近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東宮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之雲不想聽這些，不止一次說過不要再來找他，甚至自己都很久沒去樊樓。
“可我也幫到你了不是嗎？這幾年，你身邊的奸細你都一清二楚，甚至是四皇子和燕家的動向你也因為我所以避免了幾次重大損失，沒有我，你能在侯府站穩腳跟？沒有我，你能易如反掌地躲過那麼多陷阱？”
太子、四皇子、燕家、侯府，哪個不對沈之雲虎視眈眈？
因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沒有相信別人的資格，更沒有接近別人的資格，他的一生都要活在所有人的監視中，無法獲得自由，只能用冷漠來回避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包括杜明月。
可現在，他也想要自由了。
他想要接近別人的資格，想要試著相信一個人。
“我告訴過你，不需要，不是嗎？”沈之雲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無情得可怕。
“不，你需要！之雲，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皇宮玩躲貓貓，你帶著我躲起來，太子他們誰也找不到我們，那時候我就說過，我要跟著你一輩子，哪怕是躲一輩子我也願意。”
聞惜音流淚，步步上前。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
沈之雲淡淡說道，那個時候元后還沒去世，天辰國還是天辰國，皇宮侯府都一派祥和，人也不是現在的人。
“現在也一樣的，我什麼都沒和他們說，包括你另外的身份，我都緘口不言。之雲，你轉過身來看看我好不好，我們還有機會，哪怕我現在是太子妃，可我知道，天辰國遲早是你的。”
聞惜音淚流滿面地哀求，聲音哽咽，卻沒看見沈之雲負在身後手心裡藏著一枚正對著她的銀針。
“哦。”
沈之雲淡淡地應了聲，怎麼會聽不出來聞惜音口中的威脅。
聞惜音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和聞惜音鬧崩了，那聞惜音不敢保證知道他的秘密會不會有朝一日洩露出去。
“我只是和太子說了一些我知道的奸細身份，但是都是說的你也知道的那些人，其他的我都沒說，你也知道，我要是不說的話對於太子就沒有利用價值。”
聞惜音著急地向沈之雲解釋。
“是嗎？這麼多年，太子從不動其餘侍妾，只有你在東宮的位置絲毫沒有動搖。”
說沒說些不該說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沈之雲也不挑破。
“當然是！你還不瞭解太子嗎？我們一同長大，他娶我寵我都是為了刺激你！你看，即便在太子眼裡，我倆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現在殺了杜明月，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又像小時候那樣要好，一起對付整個皇室，侯府、燕家都要被我們收入囊中，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幫你得到！”
聞惜音激動地解釋，哀求，為了心愛的人，這位平時金尊玉貴的太子妃，她已經把腰低到塵埃裡了。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戰亂，元后沒死，沈之雲的身份也沒有被調換，那她現在就該是沈之雲的妻子，甚至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而不是虛假的，每日每夜都還睡不著覺，生怕被人奪去床榻的狸貓太子妃。
難道她和沈之雲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還比不過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嗎？
杜明月和沈之雲有多少情誼，比得上她和沈之雲的情誼嗎？
“太子妃娘娘，臣已經和您解釋過不止一次，小時候的情誼並不是青梅竹馬，臣現在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臣已經滿足了，請你以後不要再往樊樓給臣傳訊息，這份代價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承擔得起的。”
沈之雲冷了聲音，語氣越發禮貌疏離。
“代價？我需要承擔什麼代價？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告訴過太子，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聞惜音笑得蒼涼而諷刺，“如果我哪怕洩露一絲你身份的事情，你這麼多年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可我什麼都沒說。”
“只要你現在把杜明月扔下懸崖，向我證明你對她沒有男女之情，我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甚至，我可以告訴你更多秘密，還能幫你找到太子囚禁六國的那些人質！”
聞惜音大聲說道，卻步步後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為什麼會害怕，她明明在拿沈之雲的秘密威脅沈之雲，為什麼還會害怕？
沈之雲終於轉過身來了，淡淡說：“哦，我有一個辦法向你證明，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助。”
聞惜音皺眉，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冷冽的表情，心頭隱隱生起戒備。
沈之雲把杜明月放在一邊，抽出長劍，沒有和聞惜音再多廢話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