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破城!”

在孫立聲嘶力竭的狂喊中,千餘嘍囉發出歇斯底里的吶喊,朝著濟州城撲去。

呼延灼的一百本部騎兵做好衝鋒的準備,只要內應開啟城門,第一時間就衝入城中。

另外三百步卒則是在呼延灼的指揮下,朝著城頭上射箭,以此掩護同伴的攻城。

徐寧的三百鉤鐮槍兵,一百騎兵也是做好衝鋒進城的準備,兩百步卒握著鉤鐮槍,等待命令衝上去攻城。

這一波攻城,不管是聲勢還是力度,比之前大了數倍。

特別是呼延灼的三百部曲,那箭射得是勢大力沉,給守軍不斷地造成了傷亡。

守軍弓箭手儘管居高臨下,準頭還不如呼延灼的部曲。

好在守軍弓箭手有盾牌和垛口掩護,箭矢又充足,彌補了準頭上的不足。

隨便射,總會瞎貓碰到死耗子。

呼延灼的三百部曲,給守軍帶來了很大的威脅,讓錢猛不得不多花精力和人手來應對。

錢猛更是躲在了垛口的後面,左右又有數面盾牌擋護。

好在這回人手充足,木石像是下冰雹似的往下砸,砸得嘍囉們上不了梯子。

作為守軍,只能射箭砸木石,而沒有遠端大殺器,這是沒辦法的事。

大宋是防備武人到極致的朝代。

朝廷為了防備有人圖謀不軌,像濟州這種靠近東京的州府,廂軍是絕對不允許列裝床弩、車弩等大殺器,甚至是神臂弓都不行。

就連守城所專用的拐突槍、抓槍、拐刃槍、鉤竿等,還都是幾十上百年前留下來翻新的,而且數量也不多。

張叔夜不吃空餉,能補齊廂軍兵額、和所定額的兵甲器械,這已經是在州府廂軍中極其少見的。

好在加個箭頭的箭矢夠多,加個槍頭的長矛也夠民壯所用。

往常梁山賊都是打家劫舍,又不是造反攻城掠地,再者以梁山的條件,是不可能打造出雲梯攻城樓投石車之類的重灌備。

除了徐寧的鉤鐮槍,就連抓槍、蒺藜槍、拐槍、短刃槍、短錐槍等攻城專用槍都寥寥無幾。

衝鋒、射箭、架梯子,才是慣用手段。

這就使得攻守雙方沒有那麼多的花花架子,變得簡單高效,攻上城牆擴大戰果就可以破城,攻不上城牆就會被壓著打。

孫立死死地盯著戲臺所在的這段城牆,這裡剛剮了他弟媳,也直接導致了他弟弟吐血而亡。

孫立沒有像歐鵬那般身先士卒,而是吆喝著嘍囉們使勁衝。

嘍囉們被激起了怒火,以及破城後所帶來的誘惑,心甘情願地前仆後繼。

朝這一段城牆衝鋒的嘍囉最多,死傷的嘍囉也是最多的。

孫立不身先士卒,是他看得出來,憑藉著這千把來人,是打不破城池。

既然打不破,那又何必去衝,要是死了找誰哭去?

反正晁蓋也就要到了,死上一批嘍囉有個交代也就是了,沒必要自個去涉險。

“顧誠……”

哪怕是孫立時不時地看到扈三娘身邊出現的那個青年,明知道這個賊廝鳥是始作俑者罪魁禍首,也只是雙眼裡迸射出怒火,身體卻毫無所動。

不得不說,即使親眼看著弟媳被剮在牆頭,弟弟吐血而亡,仇人就在眼前得瑟,孫立所考慮的依舊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富貴。

這一幕,被徐寧和呼延灼看在眼裡。

二人的心思更加複雜了,悔意和懊惱漸佔上風,恨意和怒火逐漸消散,也就不想拼命了。

“顧誠,果然有些本事,這等人物,難怪能讓扈三娘砍了王矮腳!”

徐寧和呼延灼看到扈三娘身邊的青年,也能斷定這個就是顧誠。

二人都是識貨之人,看著戲臺所在的這段城牆的防守,也不免暗讚一聲。

也徹底明白了扈三娘為何會砍了王矮虎。

直娘賊的,換作是老子,老子也砍。

梁山好漢也是有鄙視鏈的。

呼延灼和徐寧是眼高於頂,在他們眼裡,矮腳虎之流就是最低賤的埋汰貨。

往常眼皮都不會夾一下,只是迫於無奈,才跟吃了屎般的跟他們稱兄道弟。

王矮虎被砍,二人是持歡迎態度的,以後眼光清淨了。

額,想遠了。

呼延灼和徐寧收回放飛的思慮,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凝重神色。

要都是顧誠這般防守,想要打破濟州城,難度著實不小。

守軍箭矢如雨,石木滾滾而落,準備如此充足,也是徐寧和呼延灼不曾想到的。

即使晁蓋大部來了,想要破城,除非內應發動!

二人現在唯一的破城希望,寄託於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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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守城力度,太大些了吧!”

顧誠雙手握著大滾刀,和扈三娘走過來走過去,愣是沒有一個嘍囉冒頭好讓他砍一刀的。

還不如之前,有個歐鵬練練摔跤擒拿,有幾個嘍囉讓他砍一刀。

這回,梁山賊看著聲勢力度和人數都比上次多,能登上梯子冒頭的卻是寥寥無幾。

除了顧誠的戰術配合使用高效,另一個原因是錢猛吃一塹長一智,加大了中程的射擊力度。

一捆捆的箭矢送來,不射都不行。

扈家莊勇士的箭術,比廂軍要好太多。

按照扈三娘和扈猛的說法,他們在農閒時都是靠打獵來貼補家用,閒暇時又以射箭投壺來休閒取樂。

箭術不好,可是要被取笑的。

梁山賊畢竟是草寇蟊賊,沒有真正的決死信念,見攻不上城頭而身邊的同伴傷亡卻在不斷增加,氣勢也就從一鼓作氣,變成再而衰三而竭。

雙手各握著一把日月霜刀的扈三娘聞言,不免翻了個大白眼,嗔道:“這樣不好嗎?”

顧誠嘆道:“當然不好了。”

“為啥?”扈三娘滿臉不解。

“晁蓋大部還沒到就這樣消耗,到時要是沒了箭矢怎麼辦?”

扈三娘這才醒悟過來,驚道:“哎呦,是哦,那可咋整哦,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錢猛?”

“算了吧,這廝被嚇壞了,現在跑去提醒適得其反,沒了箭矢大不了貼身肉搏就是了!”

顧誠又牙疼般地笑道:“只是這樣扔石頭滾木,用不了多久就填得跟城牆一樣高,梁山賊就可以直接踩著進城了。”

扈三娘無語,雖說愛郎這話有些誇張,可也沒見過錢猛這樣的守將。

要麼輕敵疏忽大意,要麼風聲鶴唳用力過猛。

扈三娘咬著紅唇,說道:“誠郎,要是城破……”

扈三娘決絕的話還未說完,卻被任原的大嗓門打斷,這廝狂叫:“阿誠兄弟,不靈光啊,沒人搭理俺擎天柱……”

顧誠啞然失笑,攻守雙方都在拿命搏殺,誰還有閒情雅緻聽這廝在那王婆賣瓜自賣自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