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國宴（上）

大宋國宴分為三個等級。

一級大宴在集英殿舉行，二級宴會在紫宸殿舉行，三級小宴在垂拱殿舉行。

按照趙良嗣的建議，是要以一級大宴來款待金國使節以示隆重。

但這點，就連蔡京等奸臣都認為太過了，即使是二級宴會規格都有些高。

只是按照三級小宴的標準，又顯得不夠隆重，配不上金人的身份。

折衷的辦法，就以二級宴會的標準來籌備。

時間太急，很多步驟都已經取消，即使如此，忙得一干人等是日夜不停。

紫宸殿外，以蔡京為首的文武百官、皇室功勳，三五成群，或交談，或看著魚貫進出紫宸殿的宮女太監默然無語。

“金國使節來了！”

鴻臚寺卿高洪和趙良嗣引領十八名金國使節，趕著時間來到。

王黼等人紛紛上前行禮。

曷魯轉眼一圈，問道：“哪位是顧誠？”

高洪趕在趙良嗣之前，不卑不亢地搶先道：“顧侯乃我國侯爵，還請貴使以示尊重，莫失大國臉面。”

“你……”

曷魯沒想到這個之前唯唯諾諾一臉陪笑的賊廝鳥，居然一下變臉敢頂嘴起來，不由得勃然大怒，正要發作時被勃堇所攔。

“是我等唐突了，請問哪位是顧侯？”

“來了！”

趙良嗣看向走來的顧誠一行人，臉色古井不波，眼神中的怨恨卻是無法遮掩。

顧誠的樣貌，已經從白古變成了黑古，沒有了初來時小白臉的模樣，邁步而來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矯健沉穩。

更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質。

勃堇用女真話對曷魯說道：“此人非等閒之輩，不可輕敵！”

曷魯冷哼道：“我不打死他，先打個半死，腦袋留著戰場上砍，砍下來做成尿壺。”

勃堇又注視著顧誠身後的十二人，說道：“這裡面有高手，不可大意。”

“呵呵！”曷魯依舊報以冷笑。

顧誠走來，臉上露出微笑，對路過的每個大臣，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和顏悅色點頭問好。

一半的人對顧誠避退，兩成的人保持中立，一成的人對顧誠笑臉相迎，兩成的人點頭之交。

不錯，有進步。

顧誠對此是滿意的。

蔡京王黼等人看到這般場景，臉色更加陰沉。

顧誠走到蔡京面前，行禮道：“見過蔡相，蔡相老當益壯，可謂是大宋之福，可喜可賀。”

蔡京還禮，淡淡地道：“恐怕在很多人眼中，老夫不過是老而不死謂之賊而已。”

蔡京本是自嘲，更是以退為進將顧誠一軍。

“哈哈~”顧誠突如其來的放聲大笑：“沒想到蔡相還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老糊塗，知道天下人都是這麼想的。”

頓時，場面為之一靜。

先聽到蔡京自嘲的大臣，再聽到顧誠的回答，無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聽到蔡京自嘲的大臣，聽到顧誠放聲大笑的話，也是無比的震驚。

這南來子居然敢當眾這般回擊蔡京！

南來子即使再得勢再受寵，可蔡京是誰啊，那可是四起四落把持朝政數十年的宰相，數不清的權臣在他的手中折戟飲恨。

“哈哈……”

又是一道不合時宜的笑聲，讓眾大臣從不可置信和震驚中清醒過來，看向笑聲來源，赫然是南來子身後的一個少年發出的。

眾大臣們一片譁然，南來子這是擺明了要跟蔡京真刀真槍地開戰了，於是全場目光都注視在蔡京的身上。

蔡京的老臉滿是褶子，讓人看不出神情，鬆弛的上眼皮垂塌下來，也讓人看不出眼神，但人們還是從他顫抖的雙手看得出來，以老賊的城府，依舊沒能壓制住怒火。

“你……”

扶著老爹的蔡眥大怒，剛要發作又閉了嘴，顯然是受到蔡京的暗中制止。

蔡京沒有做出反應！

依舊滿臉微笑的顧誠身後，岳飛將手從張顯的嘴巴里挪開，怒瞪了他一眼，後者撇了撇嘴，暗道鵬舉哥哥就是太古板，大將軍挑頭，咱得跟上。

“有意思，很有意思！”

金國使節們一幅吃瓜看戲的神情。

王黼正要開口，梁師成的一嗓子開腔：“陛下有旨，國宴開始，有請金國使節覲見。”

眾大臣的神情變得嚴謹莊重，王黼和高洪引領金國使節，率先踩在鋪設的錦繡地毯上，走進張燈結綵的紫宸殿。

也是曷魯和勃堇不明白，吃了沒文化的虧，否則覲見二字就能讓他們發飆，二人帶領的使節團走進紫宸殿，宛如進了大觀園，亮瞎了一雙狗眼。

蔡京率文武百官跟進。

岳飛第一次經歷這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場面，再三叮囑張顯要規規矩矩，否則觸犯官家不但要掉腦袋，還會連累大將軍和數萬兄弟。

張顯滿嘴應允，少年也被這宏大的場面給震懾住了，心裡可以罵罵昏君，真到了這裡，腿肚子也是發軟的。

紫宸殿裡，擺滿了席座。

文武百官按照級別，分別坐於正殿(殿上)、側殿(朵殿)、兩邊走廊。

國宴上，規矩繁多等級森嚴，就連屁股下的坐墊也有嚴格的級別劃分，每個人座位前的案几上，都陳列著不能吃的食物，這叫“看盤“。

看盤也有等級的差別。

蔡京、王黼等重臣面前陳列的看盤是山珍海味，一般大臣面前陳列的看盤是環餅、油餅、棗塔，金國使節面前還增加了羊、雞、鵝、兔等看盤。

勃堇等金國使節一坐下，不少人就拿起看盤上的雞羊啃了起來，引來大宋官員的鄙視，蠻夷就是蠻夷，未開化。

至於任原、燕青、杜壆、卞祥、岳飛等十二人，是沒有座位的，站在了殿堂邊上的角落裡。

“陛下駕到！”

趙佶踏著龍行虎步而來，站在了紫宸殿的正中御座前。

“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

除了金國使節，滿殿人等盡皆跪下山呼萬歲。

“眾卿平身！”

趙佶對金國使節大咧咧地坐著看熱鬧，不免生出一縷轉瞬即逝的怒意。

“謝陛下！”

眾大臣對金國使節的態度，有視若無睹，更多的是怒意和羞愧。

顧誠不動聲色，反正遲早輪到他出手。

“斟御酒……”

一群宮女端著酒瓶魚貫而來，在每人面前的酒盅裡傾倒了一杯御酒。

“奏樂，獻舞……”

斟酒期間，開始一系列的表演節目，口技、奏樂、歌舞……

“這唧唧歪歪的有甚麼好看的！”曷魯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聽聞宋國潁川侯是個摔角高手，我大金勇士想要領教一番，還請賜教！”

來了，來了！

重頭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