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宋江的頓悟

聽了戴宗帶來的噩耗，宋江朝著濟州方向跪倒在地。

“晁蓋哥哥，宋江對不起你！”

宋江不住地叩首，眼淚滴滴而落。

“哥哥放心，宋江在此立下毒誓，必定打破濟州城，為你報仇雪恨！”

宋江詛咒發誓完畢，又磕了幾個頭，然後站了起來對戴宗說道：“兄弟可還堅持得住？”

“哥哥請吩咐！”

“回梁山告訴公孫先生，先設法隱瞞，若訊息擴散，務必穩住大局等我回去。”

“是，小弟這就出發！”

戴宗喝了碗酒，又揣了兩個窩頭，就離開營帳迴轉梁山。

“學究，醒來！”

宋江叫醒了邊上的吳用。

吳用根本沒睡，宋江和戴宗的對話聽得是一清二楚，閉著眼睛腦海裡在飛速轉動。

被宋江推了幾下，吳用順勢裝作被叫醒的模樣，擦著眼睛問道：“哥哥，可是有軍情？”

宋江垂淚道：“學究，天王哥哥攻打濟州城，不幸遇難！”

吳用立馬露出一幅大驚失色的神情，失聲驚道：“什麼，哥哥你說什麼？”

“噓！”

宋江先做一個低聲的動作，而後充滿悲傷地道：“天王哥哥中了張叔夜和顧誠的離間計，之前那些投降的官兵悉數反正，這才敗亡。”

“哥哥，痛殺我也！”

吳用朝濟州方向拜倒在地，語氣哽咽捶胸落淚，無比悲傷，

“哥哥哦，俺的晁蓋哥哥……”

宋江又陪吳用低聲哭了一會，這才扶起吳用，二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為正題。

“學究以為，當下該如何？”

在宋江痛哭流涕的時候，吳用就已經想了對策，當即裝作深思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

“現在天色已亮，待其餘三個方向的戰況傳來，哥哥再做決斷。”

“都如何決斷？”

要不是熟悉吳用的尿性，對這廢話，宋江已經破口大罵了。

“若是開啟突破口能一舉滅掉曾頭市，就立即全軍戴孝，挾同仇敵愾之心以曾頭市上下的鮮血，來祭奠天王和兄弟們的在天之靈，而後回山整頓山寨，打出血洗濟州城的旗號招攬天下英雄。

若是不能開啟突破口，就立即回山，為天王和兄弟們大辦喪事，用史文恭等千餘人的首級祭奠天王和兄弟們的在天之靈，而後打出旗號，先滅曾頭市再血洗濟州城。”

吳用的計策簡單明瞭，無論能不能打破曾頭市，都需要一批人的鮮血來祭奠晁蓋和首領們的亡魂，讓梁山上下同仇敵愾，團聚在宋江的周圍。

至於這批倒黴蛋，進則是曾頭市上萬人，退則是北山旱寨裡的史文恭和千餘寨兵。

至於濟州城和張叔夜，是報仇旗號，也是大義，用於凝聚梁山上下之心，用於招攬群雄壯大勢力。

時機不成熟則不打，時機成熟則破城。

“好，就這麼辦！”

宋江贊同了吳用的計策，當即派出哨騎聯絡攻打其他三寨的兵馬。

吳用說道：“哥哥，當派出呂方和郭盛的騎兵遊弋四周，截殺往來曾頭市的信騎，斷絕曾頭市跟外界的聯絡。”

“可！”

宋江當即派出呂方和郭盛兩支騎兵。

吳用又道：“哥哥，可派一軍從南寨向曾頭市展開攻擊，試一試曾頭市總寨的防守力度。”

“可！”

宋江派出了朱仝和魯智深，各率一支馬軍和步軍前往進攻曾頭市，再令楊志率軍隨後策應。

南寨已經被清理出來，只燒燬了一半的建築。

宋江將臨時中軍行轅，設定在南寨沒有被燒燬的一間大屋裡。

隨著天色大亮，一道道軍情先後急報到宋江的中軍行轅裡。

“朱仝魯智深攻打總寨受挫。”

“施恩被擒，東寨無法攻克。”

“北寨被攻克，李應正前往攻打總寨。”

“武松史進不知所蹤，猜測是迷失了方向，正在搜尋聯絡。”

朱仝魯智深受挫，在預料之中，曾弄經營多年的總寨沒有這麼好打。

對東寨是虛張聲勢，自然無法打破，只是施恩被擒在預料之外。

朱武攻克北寨，這是一份驚天之喜，如此一來，南北夾擊打破曾頭市的機會劇增。

武松史進居然會迷失方向，這是誰也不曾預料到的。

“學究，你怎麼看？”

“哥哥，既然北寨攻克，南北夾擊可以打一場！”

“學究所言，與宋江不謀而合。”

打一場，能不能取得突破，都好做出決斷。

當即，宋江下令！

“馬麟繼續牽制東寨。”

“呂方增派哨騎找到武松史進，令二人速速前往北寨增援。”

“令韓滔和彭玘即刻前往北寨增援。”

“埋鍋造飯！”

梁山賊吃飽喝足，到了巳時，北寨方向升起一股黑煙，這預示著朱武已經開始攻打總寨，宋江立即親率主力過南寨，向總寨發起進攻。

“哈哈，終於輪到俺上陣了！”

李逵憋了一晚上，這下得償所願，袒胸露肚揮舞雙斧，帶領五百精壯嘍囉朝著總寨攻去。

曾頭市展開反擊，一時間殺聲震天。

打到午時，梁山賊兩路進攻都沒有取得突破，雙雙罷兵撤退清點戰果。

各損傷三五百人。

“哥哥，退什麼兵，讓俺再衝殺一回，一定能打破這狗屎曾頭市。”

“滾！”

宋江幾腳踹走李逵這黑廝，獨自站在臨時中軍行轅裡，臉色陰沉心中焦急，這曾頭市不是一時半會能攻下的，而他的時間拖不下去了。

晁蓋全軍覆沒的訊息，要遮蓋不住了。

一旦不是宋江主動宣告，而是訊息自行傳開，勢必會引發譁然，那局勢將不可控制。

吳用走了過來，臉色也極其難看，說道：“公孫勝率領一支船隊前往南面救援天王。”

“哎呦不好！”

宋江臉色大變，這又是一個預想不到的突變。

吳用補刀：“哥哥，小弟現在擔心的不是公孫勝白跑一趟接了個厄運，而是山寨裡沒有強有力的首領坐鎮，一旦訊息被惡意散播，必然引發劇變，特別是那些投降的官兵！”

“哎呦不好，咱們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宋江的臉色變得慘然，只顧著打破曾頭市，居然忘了投降的官兵，忘了山寨大本營。

根據戴宗帶回來的訊息，就是張叔夜施展了反間計，導致當了嘍囉的官兵反水，這才造成晁蓋全軍覆沒。

此時梁山沒人坐鎮，那些原官兵若是也被挑唆得反水，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真該死，之前居然沒想到這個巨大的隱患，早上戴宗送來這個訊息後，就不該打曾頭市，應該立即回梁山。”

宋江捶著腦袋，一幅悔不當初的模樣。

宋江這話，聽在吳用的耳中，也算是殺人誅心。

這村中學究一臉慘然，跪倒在宋江的面前，叩首道：“全是小弟失算，請哥哥責罰。”

吳用肯定不會真心擔責，更不希望梁山和宋江就此沉淪，轉而又開始勸諫。

“哥哥，現在不是悔恨的時候，需當機立斷挽回局勢，只要哥哥成為梁山之主，哪怕梁山遭受重創，也能很快重返巔峰再創輝煌。”

宋江一聽，頓時清醒過來！

對啊，之前梁山再好也是晁蓋當家，現在梁山再破也是由他宋江來做主。

這一切，難道不是他一直所希望的嗎？

正所謂破而後立，一盤散沙山頭林立的梁山經過這次大浪淘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宋江更有絕對的自信，在他的領導下，梁山一定能比之前輝煌十倍，百倍！

“告知朱武、武松史進、馬麟等各首領，晁天王陣亡於濟州城，各部立即退兵直接回梁山，誓師出征濟州城，為天王報仇雪恨。”

宋江這廝行事果決當機立斷，集合在南寨的所有首領和嘍囉，以沉痛萬分的表情和語氣，告知大家天王戰死的噩耗。

而後又一番言語，激起眾人的同仇敵愾，乾脆利落地退兵返回梁山。

這廝絕口不提官兵反正和全軍覆沒，這麼做的目的，是先把人都誆回梁山，免得在這裡生變，以及浪費時間。

至於被俘的兄弟和嘍囉，有史文恭部當人質，不愁曾頭市不就範。

等整合了梁山，宋江有的是手段來收拾曾頭市。

宋江突如其來攻打曾頭市，又突如其來的退兵，不但整懵了曾頭市，也一棒子打懵了顧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