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堂和地獄相差太近,今日在天堂,明日便是地獄。現在有多幸福,明日就有多痛苦。

晚上,也許是由於精力透支太厲害,安晴一靠近枕頭便睡的很沉。

夢裡,她夢見林墨琦的公司破產,他一無所有。安晴去問霍心言:“為什麼不幫他?”

霍心言笑得非常猙獰,她說:“我為什麼要幫他?”

安晴拉著她的衣角,說:“我已經聽你的去巴黎了,你為什麼不幫他?為什麼不幫他?”

她哭得聲嘶力竭,可是霍心言頭也不回的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在那裡,不斷地哭泣……她是哭著醒來的。

林墨琦坐起來,抱著她,“怎麼啦?做惡夢啦?”

安晴搖搖頭,又繼續睡下,一夜無眠。

安晴是九點鐘起床的,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收拾的,能帶走的不過是一點身外之物,而想帶走的東西卻什麼都帶不走。離開的只是身體,心卻只能遺落在這裡。

飛機是中午十二點半的,十一點鐘,安晴拖著行李箱從家裡出發。

出門打了計程車,天依舊在下著小雨。

計程車司機十分熱情地搭話:“小姐,你是過來旅遊的吧?跟你說哦,我們這裡的美味多的是數都數不完那。有口味蝦啊,臭豆腐啊……還有我們這裡的美景也多得不得了勒……”也不管安晴是不是答應,他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良久以後,見安晴一直看著窗外,無心與他搭話,才訕訕地閉了嘴。

窗外依舊是細雨纏綿,南方的春天總是這般多雨。

不知道巴黎是不是也如同這裡有著綿綿的細雨?據說那是很美麗的城市。不過這些對自己而言,沒有意義了,心是死的,那麼周圍美麗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那個城市裡,她註定只是一個影子,混跡於人群中,匆匆走過。

車子飛快地奔跑著,風景一路倒退,從眼前一閃而過。安晴定定地看著,這些熟悉的風景一點一點地離自己遠去,她覺得自己的心正一點點地被掏空。

很快她便抵達機場,望著艾城飛機場五個大字,她再次笑了。

而這個笑容不同於半年多錢的那個笑容,半年多前,她回到這裡,她的心裡滿是喜悅,滿是期待。半年多後,她來到這裡,即將離開這個城市,她笑,笑得那麼苦澀。

她苦苦追尋的愛情,跋山涉水為它而來,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才終於把它握在手裡,可是,現在居然要放棄,不是他不愛她,但卻必須要放棄。

閉上眼睛,卻再也沒有眼淚,只是酸澀的疼痛。

林墨琦從她的後面走來,從背後抱住她。低低地嗓音有一點沙啞,“誰准許你離開了?”語氣裡有著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捨。

他將她擁得更緊了,頭埋在她的頸間,聞著他熟悉的那股味道。還好,我來了,還好,我來得及留住你!

安晴不動,任由他抱著。只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散落下來。她轉過身來,抱緊他。

差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差一點,她就永遠失去他了,差一點,她就再也不會幸福了。可是,這些都只是差一點,因為他來了,在最後時刻他來了。

在這一刻,安晴忘記了他的公司,忘記了他的事業,忘記了自己要離開這裡的原因。她只想享受著他的擁抱,她只想在他懷裡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她只想就這樣抱著他,任年華老去。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