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宋家子弟,不需要做什麼。

他們退回葬仙河附近的山谷,再次隱藏起來,繼續修行。

而宋啟山則站在重明子的屍首旁,蹲下來,伸手按在上面。

屍首內屬於朱雀的氣息,迅速轉變,化作龍氣和虎炁。

噗噗噗——

龍虎之氣如尖刺一樣,將屍首破壞的千瘡百孔,已經看不出人樣。

為了更像真的,宋啟山甚至凝聚出一頭靈虎,對著屍首狠狠抓了兩下。

僥倖存活的怪蟲爬出來,重新化作木刺的模樣,鑽進宋啟山懷中。

做完了這件事,宋啟山大袖一揮,將周圍烈陽之氣的殘餘氣息,一掃而空。

除非大羅金仙降世,重現過去,否則誰也看不出其它痕跡。

留在這裡的,只有一具冰冷屍體,和濃郁至極的龍虎之氣。

這次的力量爆發,引來同根同源的青陽宗注意。

不少人都察覺到這邊有異動,數人被派出查探情況。

他們在半路遇到了宋開元。

見到青陽宗弟子,宋開元立刻釋放出朝霞之氣,吸引注意力。

果然,那幾人被引下來。

“你是何人?”幾人都是練氣八九重的修為,雖不算強,卻能看出朝霞之氣的奇異。

宋開元虛弱至極,道:“我乃重明子道兄的好友,他被人殺害,快帶我回青陽宗告知真相!還有一樣至寶,要留給青陽宗!”

幾人互相看了眼,隨後分出兩人架起宋開元。

還有兩人繼續朝著外部飛去。

許久後,他們找到了重明子的屍體。

四周濃郁的龍虎之氣,以及重明子的殘破屍首,讓他們大吃一驚。

方圓數千裡裡,築基後期堪稱無敵的存在,怎會死在這裡?

而且他們能感受到的,只有龍虎之氣。

一名弟子蹲下來,仔細查驗了重明子的傷口,隨即臉色難看道:“好像是靈虎抓出來的。”

另一名弟子臉色大變:“你可莫要亂說,看仔細了!”

如果真確認是靈虎抓出來的傷勢,說明就算殺死重明子的不完全是自己人,也一定有自己人的參與。

同門相殘,乃是大忌,絕對無法容忍。

兩名弟子一塊蹲下來看了半天,除了靈虎的抓傷外,還有龍虎之氣的腐蝕。

他們越看,心裡越慌。

如此大事,不管真假,在宗門內都會鬧出很大風波。

兩人不敢斷言,只能用靈氣裹住重明子的屍首,朝著宗門快速飛去。

等他們回到青陽宗山門時,見許多人都出來了。

三大主脈,七條支脈。

無論練氣一重還是九重,築基初期,中期,後期,此刻都圍成了個圈。

圈內最中心,宋開元面若金紙的坐在那。

他氣若游絲,已經快支撐不住。

一道道霞光,自體內不斷湧現,照的周圍人滿臉貪婪之色。

他們都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從未聽說過的仙法,很可能不在一百零八道法門內。

若能掌握,便可擺脫青陽宗龍虎法門的弊端,走另一條路爭金丹,開紫府,生元嬰!

青陽宗十脈的主事人,都互不相讓,爭著站在最前面。

但最終開口說話的,還是金闕子這一脈的大長老。

他盯著宋開元,眼中貪慾絲毫不加掩飾,像要把人連皮帶骨頭吞掉一般。

“道友這身仙法,是什麼門路?”大長老詢問道。

眾人也都屏住呼吸,滿臉期盼。

宋開元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此乃我所領悟出的朝霞之氣,不在一百零八道法門中,來此就是為了與青陽宗共創輝煌。”

“誰料訊息走漏,半途遭人襲擊。重明子道友為了掩護我,恐怕凶多吉少……”

其他九脈聽的心裡吃驚,竟然有人敢在青陽宗的地盤,伏殺築基後期?

重明子那一脈的長老,更是立刻沉聲問道:“此話當真?”

正說著,兩名弟子帶著重明子的屍首回來了。

眼見剛剛晉升築基後期,慶功宴都還沒準備齊全,人就沒了。

重明子這一脈的人,個個氣的肺都要炸了。

大長老雖然也惋惜宗門少了個築基後期,但他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宋開元身上。

“道友說是要與我青陽宗共創輝煌,莫非是要將此法門傳下?”

大長老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面生貪念。

宋開元點點頭,鼓足了力氣喊道:“今日便將朝霞之氣的法門,傳給青陽宗,將來榮登紫府元嬰,莫要忘了傳道之恩!”

聲音之大,傳遍宗門上下內外。

大長老微微挑眉,雖覺得這麼大聲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

如此大事,就算喊兩嗓子又能如何。

就在這時,宋開元忽然露出驚恐之色,指著前方几人:“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幾個青陽宗門人,有築基後期,也有築基中期。

被宋開元指著鼻子,都滿臉愕然。

什麼意思?

不在這裡,還能在哪?

宋開元忽然暴起,朝他們衝去,聲音充滿恨意:“同為青陽宗弟子,你們竟然半途截殺,還敢堂而皇之出現在我面前,莫非當我瞎了不成!”

“今日我就算死,也要為重明子道兄討個公道!”

聽到他這樣喊,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尤其重明子一脈的長老,更是怒不可遏:“姓岳的,你們竟敢如此!”

大長老也皺起眉頭,截殺同門?

雖覺得有點離譜,但也在情理之中。

若真是天下第一百零九道法門,再離譜的事情,都合情合理。

別說同門了,就算讓他們殺了爹孃,都有的是人能下手。

而被指認的幾人,此刻都有點懵圈。

他們什麼都沒幹,怎麼就成兇手了?

宋開元已經撲到近前,十數縷霞光打出。

一名築基中期下意識抬手,龍虎之氣護體。

宋開元撞在上面,頓時慘叫出聲:“你焉敢如此歹毒!”

隨後,他整個身子完全爆開,血肉炸的到處都是。

霞光萬丈,把整個青陽宗山門都照亮了。

面前的青陽宗弟子躲避不及,被澆了一頭一臉。

他本能的用龍虎之氣,將這些血肉推開。

等眼前恢復清明,卻見許多人怒目而視。

大長老更是暴喝出聲:“嶽長道,劉希同,你二人膽敢如此,要反了天不成!”

嶽長道和劉希同,便是被指認的兩脈長老。

而這兩脈前去世俗王朝收取龍氣的子弟,一個叫嶽晨歡,一個叫尹月子。

先前重明子殺了大周和安國君王,被這兩家誤會偷偷改朝換代,阻撓他們收取龍氣。

吵的不可開交,已有不小摩擦。

如今重明子身死,宋開元被岳家的人“打爆”,都是眾人親眼所見。

這些事情單一拿出來說,倒沒什麼稀奇。

那麼多年的宗門,門內有點摩擦很正常。

但放在一起,就是大事!

一個築基後期,一個第一百零九道法門。

大長老此刻眼珠子都是紅的,雖然他不能散功重修。

但這樣的法門落在青陽宗手中,便有機會解去無數年被大宗門當資糧的折磨。

若是幸運的出了個紫府元嬰,青陽宗便可重現上古榮光。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自己修,拿去給大宗門換好處,那也是天大的機緣!

現在一切都沒了!

嶽長道又氣又急,連忙解釋道:“此人胡說八道,我們何時去伏殺過他和重明子了,簡直荒唐!”

“胡說?荒唐?”

重明子這一脈姓齊,長老名為齊修禮。

他盯著嶽長道,身上的氣息逐漸攀升:“一個能開創第一百零九道法門的人,專門跑來誣陷你?你嶽長道是紫府元嬰,還是天王老子?”

“你配嗎!”

嶽長道張了張嘴巴,他很想解釋,可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啊,自己配讓能開創第一百零九道法門的人,用性命汙衊嗎?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家這一脈的其他人,很是懷疑是不是有哪個腦子有病的,偷偷幹了這件事。

不光他這麼想,劉希同也是這麼想的。

肯定是自家有人瞞著,偷偷把事做了。

結果沒想到讓人逃了出來。

他們絲毫沒懷疑過,這事根本就沒發生。

還是那句話,能開創第一百零九道法門的人,天底下沒幾個人值得他用性命來汙衊。

如果有,最低也得是紫府元嬰那個級別。

哪怕金丹真君,都不夠格。

因為他們太懂這道法門的珍貴了!

正因為懂,所以想的多。

想的多,有些事就算沒發生過,他們也能自己腦補出來。

再加上重明子和自己這方的恩怨,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真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來,一點也不奇怪。

齊修禮已經帶人衝了過來,對著嶽長道便大打出手。

他也是龍虎交匯的築基後期,地位未必有多高,修為卻不低。

含怒出手,絲毫不給面子。

嶽長道剛提氣抵擋,便感覺巨力襲來,卻見龍虎之形完備,隱隱有凝聚出道圖碎片的意思。

他頓時大驚失色,怒聲道:“齊修禮,你瘋了不成!此事頗有蹊蹺,就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查查!”

齊修禮冷笑:“先讓我殺了你這一脈的築基後期,再賠我一道從未見過的法門,什麼事都好商量,我的心自然會靜下來!”

嶽長道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不光是齊修禮動手了,這一脈的人也都湧過來。

這麼多年的摩擦,誰還沒點仇怨呢。

趁著這件事,剛好一下解決了。

劉希同那一脈也沒閒著,大長老親自帶人圍過來,沉聲道:“放棄抵抗,讓我先封了你們的修為,再去細查!”

若換個時候,劉希同可能也就忍一忍,甘願被封了修為,把事情查清楚。

可是大長老眼裡的恨意,哪是要細查的意思。

怕是修為被封禁後,他們這一脈沒幾個人能活下來的。

天下第一百零九道法門,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卻如水中月,鏡中花,輕飄飄的散了個乾淨。

大長老怎能不恨!

尤其把重明子屍首帶回來的兩名弟子,在旁邊老老實實稟報說。

現場確實只有龍虎之氣,而且重明子身上,有被靈虎抓傷的痕跡,還有大量龍虎之氣的腐蝕破壞。

人證,物證俱在,劉希同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辯解。

他只能咬牙道:“自封修為不行,我可以在此等候,請大長老把龍虎真君喊出來定奪!”

雖說龍虎真君金闕子也是大長老這一脈的,但好歹也是金丹真君,未必會把事情做的太絕。

只要有機會細查,哪怕真查出是自己這一脈有人亂來,他也願意把人交出去。

然而大長老除了恨法門丟失外,更要藉此事打壓這兩家,怎可能輕易放過機會。

“龍虎真君在閉關參悟福地,你明知他出不來。莫非是想利用這件事,打擾真君修行?”

“真是歹毒至極,你想毀了青陽宗嗎!”

這時候,宋承燊也帶人過來了。

看到重明子的屍首,他頓時大吃一驚,跑過來裝模作樣看了幾眼,便怒喝出聲。

“是誰!是誰殺了我知己好友,摯愛親朋!”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立刻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得知”是嶽長道和劉希同兩脈合力伏殺了重明子,宋承燊當即朝著劉希同撲過去。

“該死的東西,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今日就算青陽宗不清理門戶,我也絕不放過你!”

正和嶽長道對攻的齊修禮,看到宋承燊如此,不禁心中暗道:“果然兵主一脈的就是講義氣!有他們相助,報仇雪恨不在話下!”

也有青陽宗的人,見宋承燊動手,便要出手阻攔。

再怎麼說,這也是青陽宗自己的事情,豈能輪得到別人插手。

“你們不是青陽宗的人,不得胡來,退去!”

宋承燊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為,被那位築基後期的長老一招逼退。

對方還算知道分寸,沒有用太多力。

宋承燊卻一口血噴了出來,喊道:“好好好,我不對你動手,你卻想殺我,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齊修禮看的怒不可遏,大叫出聲:“李道友莫慌,我來助你!”

說罷,他甩開嶽長道,朝著那位出手的長老攻去。

那位長老還在詫異,自己根本沒怎麼用力,別說築基中期,就算築基初期,也不該吐血啊。

是對方太弱?

還是自己太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