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指責的目光,王強只能訕訕的連連道歉。
冷哼了一聲,葉楓說:“李月凡奶奶不會是殺人兇手,因為時間對不上。”
“對不上?”高振問,“根據我推斷的徐英美的死亡時間,李月凡女士應該具備作案時間吧。”
“沒錯,李奶奶來到一樓的時間是一點零幾分,確實在你推斷的時間段內。”葉楓微微一笑,“不過徐英美的死亡時間並不是後半夜,而是還要再早一點。在午夜之前。”
高振一愣:“再早一點?”
葉楓說:“嗯,是在接近零點的時候。”
“哥哥,那是不可能的。”葉梓連連搖頭,“我記得很清楚,在零點三十分之前,酒店中都是有人的。當時陳良樹被可欣捅傷,我和李奶奶和高振醫生一直在忙著照顧他們,如果有人想要到一樓的徐英美的房間進行殺人的話,只可能是死去的金大明。只有他和被害人待在一樓,臉王強和奧古斯托當時也正在忙前忙後的。”
“我就說吧,徐英美是金大明殺害的。”王強這時又跳了出來,“之後他由於承受不住壓力畏罪自盡,就是這麼簡單。”
葉楓瞪了他一眼:“你給我把嘴閉上。”
“葉楓,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王強不甘示弱的回瞪著葉楓,“李月凡也被你排除了嫌疑,剩下的王可欣和陳良樹你一早就說了人不可能是他們殺的,那現在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就是我說的這種!”
“我承認,我犯了個錯誤,很大的失誤。”葉楓沒有理會王強,自顧自的說道,“我之前一直堅信殺害徐英美和金大明的兇手是同一個人。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什麼?!”高振臉色鐵青,“你是說在這棟酒店內有至少兩名殺人兇手?”
“沒錯。”葉楓點點頭,“之前我一直覺得我忽視了什麼重要的點,多虧了我妹妹的提醒,我才最終搞清楚了一直讓我煩躁的事情是什麼:那塊破碎的窗玻璃。”
奧古斯托重複道:“窗玻璃?”
“我看到那塊破碎破壁的第一個念頭,是兇手把殺人用的兇器丟到了窗外,因此兇手得打碎玻璃。”葉楓說,“但這裡面其實有一個很不起眼的邏輯悖論:為什麼兇手要打碎玻璃?他完全可以避免這種會產生尖銳噪音的舉動,畢竟窗戶上的鎖釦一掰就開啟了,推開窗戶把兇器丟出去不是更好嗎?
“所以我以此得出結論:兇手不能把兇器丟出窗外,但是兇手必須製造出兇器已經被銷燬的假象。兇手這樣做的目的在於讓調查兇殺案的人把注意力從兇器上轉移開。事實證明,這個小把戲確實卓有成效。我幾乎沒怎麼在兇器這個問題上下過心思。”
葉梓眉頭緊蹙:“這樣說不通啊,哥哥,為什麼兇手不能銷燬兇器呢?難不成兇手是想要再次犯案?也不對啊,兇手完全可以再去想別的殺人方式啊。”
“因為兇手的目標只有徐英美一個人。”葉楓說,“之後金大明的事情並不在兇手事先的計劃之內,所以兇手才會迫不得已的偷取高振醫生的隨身藥物,來對金大明下手。根據兇手的計劃,一把刀子足夠了,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且正相反,如果再多準備一把兇器的話,反而可能會在行動的過程中發生意外。畢竟刀子這東西很難隨身攜帶,那可是一柄短刃啊。我們來到這座熱帶小島上,穿的都是t恤短褲之類的輕薄衣物,隨身帶著刀子很難不被人察覺。”
“哦,好吧。”
葉梓仍是一臉的困惑表情。
“好了,我就不賣關子了。”對於眾人臉上的困惑表情,葉楓十分的滿意,他清了清喉嚨,開始解開謎題,“為什麼我說李月凡奶奶不具備殺人時間,是因為我可以斷定徐英美被害的時,是在零點之前,而且我可以把她死亡的時間精確在幾分鐘之內。”
“不可能。”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可欣開口說話了,“你在胡說些什麼?”
“還沒到你上場表演的時候,王可欣,耐心的等待一會兒。”葉楓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徐英美遇害的時間是在11點36分到11點41分之間。我說的對嗎?陳良樹。”
客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陳良樹,他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的慘白了,就像是一張白紙一般,上面寫滿了驚恐和慌亂。
他抱臂在前,擺出一個防禦的架勢:“葉警官,你、你這什麼意思?”
葉楓聳聳肩:“向你求證一下啊,弒妻的兇手,陳良樹先生。”
這句話由於一顆核彈一般,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引爆。葉梓在哥哥與陳良樹之間來回打量著,磕磕巴巴的說:“哥哥,不、不可能是陳良樹啊,兇手絕對不、不可能是他,你說的那個時間段裡,他已經中刀了啊!”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葉楓說,“啊梓,你和我說過,陳良樹中刀後,表現得十分冷靜,他讓你和王強帶著情緒失控的王可欣回到酒店的二樓,而大腿中刀的他本人則是獨自待在一樓的客廳裡,等待高振醫生下來醫治他。
“你說過,這個過程總共花費了不到7分鐘的時間。這7分鐘的時間裡,陳良樹至少有5分鐘是徘徊在所有人的視野之外的,而這5分鐘完全足夠他衝進自己的房間裡,把熟睡中妻子殺害。”
“不可能。”高振嚷嚷道,他反而有些情緒失控了,“陳良樹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剝奪了他的行動能力,他不可能在五分鐘的時間內完成殺人的勾當,他甚至連自己走一步都做不到!戳進他大腿的那柄刀子,可是不小啊!”
“沒錯,如果他真的中刀了的話,他的確會喪失行動能力。”葉楓微微一笑,“但是如果他其實沒有中刀呢?或是說,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嚴重呢?”
“沒有中刀?”王強說,“怎麼可能,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和你妹妹可是親眼看到了王可欣那個瘋女人把刀子戳進陳良樹的大腿裡,血嘩嘩的往外流啊,當時滿地都是。”
奧古斯托也說:“清理血跡花了我不少精力。”
“這就是兇手犯的第一個錯誤。”葉楓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輕蔑的微笑,“捅傷陳良樹的那柄刀子上沒有導血槽,也就是說,一旦刀刃戳進身體就很難輕易的將其拔出。但是根據我妹妹的描述,見血後,刀子並沒有插在陳良樹的大腿上,而是直接掉落在地上。
“換言之,如果刀刃真的插得很深的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而如果刀刃插得不深的話,出血量也不會達到嘩嘩的程度。我的推斷是,陳良樹的確是被刀子捅傷了,但是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麼嚴重。至於為什麼出血量會那樣多,很簡單,陳良樹事先在自己的大腿上綁了一圈裝滿鮮血的血袋。”
眾人皆是一驚。
“血袋?!”
“沒錯。”葉楓點點頭,“我剛才在酒店的垃圾桶裡翻出了一個殘留有血跡的塑膠袋,上面有被劃破的痕跡。”
“等等,哥哥,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葉梓突然轉頭看向王可欣,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可欣就必然是陳良樹的同夥?!”
葉楓說“沒錯,那天晚上的爭吵和捅傷,都是提前設計好的表演,而你和王強,則是王可欣和陳良樹的觀眾。”
葉梓看向王可欣:“可欣,你——”
“為什麼我和良樹要演這麼一出?”王可欣平靜的注視著葉楓,“葉警官,這些都只是你的胡思亂想罷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作為依據。”
“沒有嗎?別太自信。”葉楓微微一笑,“我先解釋為什麼你們要演這一出。你和陳良樹的目標是殺害徐英美併成功脫身。想要達成這一點,你們必須為自己設計出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以此來逃離法律的制裁。
“你和陳良樹裝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讓旅行團的其餘人相信你們是站在對立面的兩端,而你故意在我們的面前和陳良樹進行數次爭吵,都是為最後的‘傷人表演’做鋪墊,讓一切看起來都真實可信。
“案發當晚,你和陳良樹在我妹妹和王強的注視下,上演了提前設計好的失控戲碼。你裝作情緒失控,捅傷了陳良樹。但其實你捅向陳良樹的刀子的刀刃,先是穿過了他綁在大腿上的血袋,然後才捅進了他的大腿,造成的損害遠遠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嚴重。
“事情的發展正如你們兩人提前預計到的,啊梓和王強完全慌了神,他們聽從了陳良樹的建議,帶著你返回到酒店的二樓,你剩下的任務就是纏住他們,給陳良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陳良樹利用這個時間,返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殺害了妻子,然後再返回到客廳,把刀子戳入傷口裡,假戲真做,成功的製造了你們二人的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