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曾經以為故人相見總免不了要談很多從前,可多年以後的現在重新跟花清越坐在咖啡館裡,流離突然覺得其實關於從前已經沒有必要多言。

花清越顯然也有這種感覺,所以從坐下開始到現在他都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些流離的近況而已。對花清越來說,過去的那段時間他錯過了流離,現在的重遇他要做的就只是把握現在而已。

“你和藍……在一起?”聊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花清越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今天的重點。雖然按照藍所介紹的西顧是他的兒子,流離是西顧的媽媽,那麼流離和藍就理所當然是在一起了,但花清越始終還是抱了那麼一絲希望,他不信流離真的會跟葉安以外的人在一起。

這是一種矛盾,也是一種自私。當流離和葉安在一起的時候,花清越覺得流離愛了不該愛的人,當流離離開葉安不辭而別的時候,花清越告訴自己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那個時候他不贊同流離和葉安在一起,覺得這兩個人就應該像那樣分開各自生活。可是現在,當他看到流離跟藍在一起之後,花清越突然覺得流離就該是隻愛葉安的。甚至潛意識裡,花清越希望流離只愛葉安。如果流離不是一生只愛一次的人,那他之前的成全又算什麼?如果流離能夠愛上葉安之外的人,那他放手的痛又算什麼?

花清越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流離正在喝咖啡,聽到他這麼問差點沒嗆得咳出聲來。藍這個貨一看就是個說話不靠譜的主兒,虧得花清越這麼有洞察力的人都能被他三言兩語地忽悠住。

放下手裡的杯子,流離低頭笑笑,“清越,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單純。”別人說的話很容易就相信。

花清越隨意地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但笑不語。他不是單純,他只是不敢忽略這個可能而已。因為如果流離能接受和藍在一起,那麼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爭取。雖然,也意味著他白白浪費了四年的時間錯過流離。

“西顧是葉安的孩子?”聽出了流離話裡的意思,花清越知道自己是差點兒被藍這貨給耍了。而如果西顧不是藍的孩子,那想必就一定是葉安的了。

驚訝於花清越反應的迅速,流離楞了一下然後點頭。當葉安知道了西顧和他的關係之後,西顧是誰的孩子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她果然,回來還是為了葉安嗎?花清越心裡如寒風颳過,乾冷蕭瑟。明明心裡是知道這個結果的,可偏偏還是會難過。人可真是矛盾啊,花清越苦笑,覺得連自己都越來越不懂自己了。

“流離,你回來是為了什麼?”花清越抬頭,眸光銳利,話裡卻掩不住那絲苦澀。其實他很想問她,你回來是為了葉安麼?

“看來大家都很嫌棄我回來呢。”流離勾起嘴角露出嬌媚的一笑,話說的滿不在意,心裡卻終究多了絲落寞。花清越問的這個問題,葉安問過,月問過,就連花火也問過。為什麼回來,她何嘗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呢?可不管是陰差陽錯還是逃不過命運糾葛,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心底深處有那麼一絲割捨不斷的牽扯?

花清越對流離的話不置可否。就在流離以為他不會接話的時候,花清越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歡迎回來,流離。”見流離也站起來,花清越順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她耳邊低低地說。無論流離回來是為了誰,將要做什麼,花清越都是歡喜的,畢竟,這給了他像現在這樣重新跟她說話相擁是時刻。

花清越的舉動有些突然,流離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背後一個熟悉的略帶諷刺的清冷聲音。

“看來,我來的很不是時候。打擾兩位了。”

葉安嘴裡說著打擾的話,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抱歉。不僅如此,他還毫不猶豫地走到流離旁邊的位置大大方方地坐下來了。

很熟悉的場景,流離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推開花清越。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什麼事都沒做,但被葉安銳利的眼神盯著,流離竟然有了一種紅杏出牆的心虛。可惡,流離在心裡低低地咒罵一句,心想自己還真是被葉安壓迫慣了,四年過去還以為自己是他專有的。別說自己跟花清越沒什麼,現在就是有什麼,那葉安也是沒資格管的。

想到這裡,流離心裡平靜了許多,說話也有了底氣,“有事?”不喜歡拐彎抹角,流離坐下,聲音淡然地問葉安。她不認為葉安有這個閒工夫坐下來跟她們一起喝咖啡,事實上就算有時間,葉安也沒這份喝咖啡的心情。

“有事。”葉安臉色瞬間變得更加冰冷,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復了原先的表情。他來這裡原本只是路過,可想不到的是看到了流離和花清越兩人相擁的這一幕,熟悉的一幕。葉安甚至給了流離一個溫柔地掐得出水來的笑,他當然有事,這麼熟悉的場景重新上演一次,他怎麼可能沒事?

“那你就先去忙事情吧。”流離動作優雅地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頭也不抬地打發葉安走。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葉安話裡有話,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他留下。花清越和葉安之間鬧得已經夠僵了,流離很怕三個人坐在一起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葉安不以為意地笑,看著流離重瞳幽深難測,“我不認為在這裡除了你我還能忙別的事情。”完全無視坐在一邊的花清越,葉安玩味地盯著流離,“我的小情人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你認為我還有心思忙別的事?”

葉安嘴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而嘲諷,流離看得心裡一驚,但更多的是被他有些難聽的話激怒。他和花清越雖然算不上至交,但兩人之前好歹也是朋友啊,明知道花清越之前對她的心思,又偏偏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話,他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