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起身俯身叩拜,笑意盈盈。皇帝舅舅也收了笑,眼有深意地盯了我良久,這才開口道:“永華要何賞賜?”

“皇上,永華一番心意不敢要賞,還望皇上應了永華一個請求便是。”

“這丫頭……”皇帝舅舅失笑,“說來朕聽聽!”

“永華旋即便是及笄年,只望皇上將婚姻大事交給永華自己做主。”母妃既是擔心皇帝舅舅為我指婚,那我先求了聖諭讓她安心。

“大膽!”秦皇后一聽,臉色驟變,大喝,“尋常百姓家尚且是父母之命,你身為皇家女兒,婚姻大事豈能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我並未理會皇后的怒喝,只靜靜立於殿上,不做言語。內殿外殿一片寂靜,大家都不敢有任何動作,彷彿是一片落葉也能敲擊出驚天雷。

“好,朕答應你!”皇帝舅舅良久才開口。

我欣喜地抬頭,看見皇帝舅舅的眼淡淡地掃過母妃的面容,好似我沒有聽見一般,重複:“朕答應你!”

母妃神色動了動,沒有動作,盯著我謝了恩,才扯著嘴角笑開來。皇帝舅舅捕捉到了母妃的笑,竟然大笑起來,朗聲吩咐:“顧德海!”

“是!”安公公恭順地應著,唱諾,“歌舞起!”

一眾絕色舞姬應聲而出,瞬間調動了殿內外的熱情,大家似是忘了剛才所發生的事,又其樂融融起來,觥籌交錯。

我如願以償,抿著嘴,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皇帝舅舅果然還是好哄的。既然事情告一段落,那這殿中所有都不再能激起我的興趣,我懶散地以手撐著頭,悠哉悠哉地用起膳來。

餘光掃到太子,他正沉浸在歌舞之中,或者可以說是沉浸在舞姬的美色中。我懶得管他作甚,只自顧自地想起了柳家姐妹。她們到底是聽命於誰?她們口中的主上似乎並不知道她們前來刺殺我,否則今日不會遣了她們來致歉。還有這玥光和逐鹿,我再一次輕撫上那張琴,又探手捏住袖口中的白絹,迷惑。

國宴之後,父王和母妃倒是未對我當眾求聖諭的事多做責問,或許是他們也安了心,又或許是他們過於忙碌。新年伊始,父王便奉了皇命遠赴南疆邊境巡查軍情、慰問邊疆戰士和百姓。母妃跟隨著皇帝舅舅、皇后、太子一行跟往年一樣前去泰山祭天,順道在迴轉時拜訪建國夫人府。

母妃還是擔心六姐的,吩咐我不用跟去,留在府中照顧六姐。

母妃離開第二天,我就帶著墨兒去了六姐的院子。

“郡主!”六姐院子的管事嬤嬤見了我,俯身問安。

我頷首示意,逡巡了院子一圈,問:“這院子怎生也冷清了?”

“回郡主的話,老奴怕院中的丫頭小廝吵到六小姐歇息,讓他們都在後院候著。”

“嗯,下去吧!”我衝她擺擺手,很是無奈地盯著六姐的房間。最後終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前去推開了房門。房中瀰漫著微苦的中藥味,六姐的貼身影丫頭正給六姐喂藥,見我進來忙放下手中的藥碗唱禮:“郡主安!”

“影丫頭,起吧!”我走到床邊坐下,接了藥碗喂六姐,“把藥喝了,等你身子好了,七妹悄悄帶你出府去玩。”父王和母妃都不在京城,帶六姐出府也不困難。

六姐臉色蒼白,難看地擠出笑來應我:“七妹,我自己來……”六姐說完強忍著苦味把藥牛飲下去,影丫頭忙遞上早已準備好的蜜餞。六姐含了蜜餞這才舒展開了一直緊皺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