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還整日待著不開心?”我摸了摸古娜的頭,對她笑笑。
“七妹姐姐不怪我接近太子哥哥麼?”她睜著大大的眼,認真地問我。
我失笑,這是何理論,我怪她作甚。我搖搖頭,嘴角的笑明顯起來,這丫頭真的可愛得緊。
“古娜,我們要打進帝姬宮了,很快就能救出你妹妹,你準備好了嗎?”我問。
“嗯!”古娜使勁兒點頭,抹抹眼角未曾幹過的淚水,下定決心地說,“古娜要救妹妹,古娜要幫太子哥哥復國。”
我吃驚,看著古娜問她:“他跟你說過要借兵?”
“說過。”古娜說,“但古娜尚未親政,借兵一事兒古娜也不能一人說了算。”
接下去的兩個月日子裡,我軍在李將軍的帶領下,秦蒼以及追風寨的合力,攻下了南疆一個個城池。為了避免穆拉帝力西提自己人打自己人難堪,我們留他在裹魯堯鎮守,讓我軍免去後顧之憂。
古娜是個聰明的姑娘,跟著我們行軍作戰,竟也懂了些行軍之道。太子總是很欣慰的看她,鼓勵他,把古娜當成了自己妹妹一般。
終於到最後,我們打到了帝姬宮門。
巫族長早已派兵於宮外防禦,古娜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看著帝姬宮,抽泣起來。
我分明看見秦蒼神色動了動,又恢復常態。秦蒼跟古娜的事兒,我總是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他們倆都怪異得緊。
“古麗娜,快快棄械成擒!”帝姬宮上,巫族長高聲喊道,“你誣衊我巫族神靈,勾結華歆,通敵叛國,罷黜南疆帝姬之位,理應處斬。”
巫族長的人跟著高聲吼著處斬,忠於莎娜帝姬的人,各個低著頭,默不作聲。
古娜高昂著頭,倔強地擦了淚水,大喝:“你身為巫族長,下毒毒害我母后,將我逐出帝姬宮,以巫術禍害忠良,你才該死。今日,我就要罷黜巫族,毀了巫術神壇,往後我南疆再不信巫術。”
巫族長的臉色鐵青,古娜這話也說得太絕,這話出口會失去很多信巫術的臣民之心。可話已出口,古娜再無後退之路。
巫族長陰著臉,眼神陰鷙地掃過古娜,揮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上前。不久便見兩士卒駕著一位姑娘出現在巫族長身邊,那姑娘有一張同古娜相似的臉,卻沉著安靜,一點也沒有慌亂之色。
“妹妹……”古娜喃喃喚道,氣勢下去了一大半。
原來那被架著的姑娘就是古娜日日夜夜擔憂的妹妹。
突然,柳絲絮掩著嘴很妖媚的笑起來,聲音很小,卻不知為何每個人都有注意到。我從沒見過她笑,甚至是見過她除了淡漠以外任何表情,吃驚是一定的。
她為何會發笑?這應該是每個人想問的,除了太子。他絲毫不為所動,明明那麼美的臉龐,他也沒捨得多看一眼。見此,我的興致消了大半,無謂地挪開了眸光,沒意思。
待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巫族長身邊的兩個手下早已喪命,而古娜的妹妹端坐在柳絲絮的馬背上,神色自若。
這位姑娘,年紀比古娜還小,怎生這樣沉著冷靜,令人佩服。
再之後又是戰爭,打打殺殺,我都有些乏了。看來我還是不適應這種過於刺激的生活,我只想過得平平淡淡,和和樂樂而已。
腦海中浮上那張溫文爾雅的臉,淡淡地笑了,戟翼,我是有多久沒有想過他了。他還在金陵等我回去,金陵城還有那一絲的牽絆。
“七妹!”怒喝,絕對是怒喝聲,迎面的是大刀和擋住刀的劍,還有太子震怒的顏。
古娜終於坐回了南疆帝姬的位置。
她把毀掉巫術神壇,殺掉巫母的事交給我親手處理。
我知道,她有顧慮的,南疆國民大多信奉巫母,如果她動手,將會大失民心。單純如古娜,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和算計。不過,我樂意幫她,也是在幫父王,幫自己。
我一直以為古娜的妹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住在帝姬宮的幾日徹底證實了我的想法。她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從她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確實只能看到漠然。跟柳絲絮很像的眼神,像得讓人不寒而慄。同時她又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幫助古娜處理巫族餘黨,毫不手軟,斬草除根。
那個站在帝姬宮高處臨危不亂的女子,莎娜帝姬不可能沒有看到,卻是為何遺詔古娜即位。
那個女子叫古麗嬌,如果我知道她是後來赫赫有名的古麗嬌帝姬,我定會多看她幾眼。多看看這個聰明,善戰,穩重,又孝義兩全的女子。
太子借兵的事兒並不順利,自從我意識到自己不喜歡這行軍的生活,我也懶於過問。
我帶著墨兒每日賞花,飲茶。閒來無事翻翻書,打發著日子。我是想要請辭回榕城看看父王的,父王的巫術早該解除了。可是顧慮到太子,我不敢離開。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帝姬宮因借兵而應付所有南疆大臣,我終究於心不忍。雖然我不能幫忙,但能在他身邊默默支援,我就覺得心安。
古娜是站在太子這邊的,柳絲絮同我一樣沒有選擇立場的資格。古娜尚未親政,這軍事大權掌握在她手裡,但議政大權依然在臣下手中。
古娜這帝姬宮修得精緻無雙,是在一片茫茫草原中拔地而起。因此這草場賽馬便成了我最大的樂趣。我騎術不佳,正好趁此機會好好習了這騎術,藝多不壓身。
這日我在草場,嘴角含笑,細心地餵養馬兒。這匹馬陪了我這些天,我甚是喜歡,性格不驕不躁,跑起來從容不迫。
太子走來,撫了撫馬背,問我:“七妹何時對這馬術染上了這般興趣?”
我笑笑,回答他:“太子何時對七妹喜歡什麼染上了這般興趣?”
他在南疆帝姬宮已然公示他的太子身份,我也不再以逸塵相稱。想到二哥得知這個訊息時那扭曲的表情,我撲哧笑出聲來,都沒來得及掩住嘴,笑洩露出來。
“七妹,借兵不太順利。”太子直言。
我幫馬兒順著毛,扯開話題:“我給這馬取個名兒如何?”表示自己不想再參與戰事,救父王的使命我已完成。
“七妹,我不值得你站在身邊輔助我嗎?”太子臉色平靜,那雙深邃的眼望向我身後的遠方。
我有點不滿他與我說話同時,眸光放在別處,故意說:“永華何德何能?”
我原以為他是要同我爭的,我已經習慣了他面對我時表露的霸道和無奈。但是他沒有,那深得似海的眼眸依舊沒有看我,彷彿看我一眼我就會消失一般,靜靜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