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注意到若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茶杯上,神情恍惚,不由得好奇地問道:“若昀,你在想什麼呢?”
“殿下,我在想……”蕭若昀的話語中失去了往日的堅定與沉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飄忽而柔軟的音調。
他的言語間流露出一種難以言明的遲滯。他的身體與思緒都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束縛,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心生煩躁,實在難以忍受。
陳輕注意到他臉上交織的複雜表情,眉頭緊鎖,彷彿在內心上演著一場無聲的戲劇,讓她不禁好奇,他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在綿延十幾裡的路程中,馬車以不急不緩的速度緩緩前行,陳輕漸漸感到睏倦,她用手撐著頭,眼皮逐漸沉重,最終陷入了沉睡。
馬車開始攀登山路,這條路上散佈著一些石子。儘管車伕的車技嫻熟,但車輪仍然不可避免地壓到了這些石子,使得馬車在行駛中出現了輕微的顛簸。
蕭若昀的眼神複雜而深沉,始終鎖定在眼前的陳輕身上。
雖然他的仇恨在某種程度上與她有所牽連,但真正的罪魁禍首並非她本人,但是她們之間卻存在著無法割捨的血緣紐帶。
馬車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前行,其傾斜的角度說明現在正在向山頂進發。不用多久,應該就能抵達那座靜謐的別院了。
蕭若昀很想現在就殺了她,她現在睡著了,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他忍不住慢慢伸手過去,輕輕的把手放到了她脖子處,只要快速的掐上去用力一擰她的脖子就會斷了。
可是現在為什麼他會猶豫?
陳輕猛然睜開眼睛,目光凝聚在眼前那隻近在咫尺的手上。她緩緩抬起頭,與他的視線相交。
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他輕輕地將手搭在她的頭髮上,細心地為她撩起耳邊散落的碎髮,輕聲解釋道:“我見你臉上有頭髮落下,想幫你整理一下。”
蕭若昀與陳輕的眼神交匯,他注意到她眼中並未流露出初醒時的迷茫,反而顯得異常沉穩冷靜。
蕭若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不禁懷疑,她真的只是剛剛醒來嗎?
“咻……噗嗤……”
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破風聲,緊接著是利箭進入血肉的聲音,馬匹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顯然,有人射箭擊中了馬匹,劇烈的疼痛讓馬匹突然失控,瘋狂地向前衝去。
這條山道本就狹窄,一側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車伕驚恐萬分,拼盡全力想要控制受驚的馬匹,然而,馬尾的猛烈一掃卻將他無情地甩下了馬車,跌入了那萬丈深淵之中。
陳輕淡定地坐起身來,語氣平靜地詢問:“究竟發生何事了?”
護衛急忙回答,語氣中透露出緊張:“殿下,有人意圖行刺!”聲音中透露出緊迫與危險。
陳輕迅速拉起蕭若昀的手,果斷地命令道:“快走!”
兩人迅速躍出馬車。剛剛腳踏實地,便遭遇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襲來。
蕭若昀反應迅速,抽出腰間佩劍,以自身護住陳輕,劍光閃爍,抵擋著箭矢的侵襲。
陳輕則未攜帶任何武器,但她眼疾手快,抄起一名已倒下的護衛的佩劍,抵擋住箭矢的攻擊。
她冷靜地囑咐道:“若昀,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此地離山莊已不遠,山莊內的護衛隨時可能支援,這些攻擊者或許會因此退卻。
此次的刺殺行動人數眾多,看來這是蓄謀已久,決心昭然若揭,明顯是對她的生命志在必得。
蕭若昀目光轉向身後,只見那位陳輕劍法如行雲流水,輕鬆抵擋著如雨的箭矢。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電般劃過,他心中默唸:“若她不幸身亡,那也與我無關。”
他這樣想著,身體慢慢向後退去,嘴角勾起一絲冷漠的笑意,彷彿已將自己從這場殺戮中抽離出來。
密集如雨的箭矢鋪天蓋地地朝她射去,每一支都攜帶著凌厲的殺意,彷彿要將她置之死地而後快。
蕭若昀刻意示弱,假裝拼盡全力守護陳輕。他滿心以為會看到陳輕因驚恐而失措的神情,然而——
陳輕卻像是毫不知情,反而向他大聲喊道:“若昀,快後退!藏到我身後!”
這一聲呼喊,讓蕭若昀瞬間愣住,心中的預期與現實的落差讓他措手不及。
而就在此刻,陳輕巧妙地運用內力配合法訣,一道無形的護罩瞬間凝聚,將所有射來的箭矢悉數擋下。
陳輕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既然敵人已經逼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讓他們全部留下來吧!
她抬手間,施展出威力驚人的九九歸一劍法。劍氣縱橫,將那些箭矢一一控制,隨後倒射而出。那些刺客措手不及,紛紛倒地身亡。
剩餘的刺客們無不驚愕失色,他們萬萬沒想到攝政王竟擁有如此驚人的實力。
蕭若昀悄然隱匿於她的身後,目睹著她英勇無畏的身影。
她將最安全的位置留給了他,然而,她最脆弱的後背也同樣暴露在他的眼前。
蕭若昀的眼神深邃而複雜,她難道不知,將後背輕易暴露於人是何等的危險嗎?在背後的,或許是敵人,或許是友人,這其中的界限,永遠難以明晰。
此刻的陳輕正面對敵人,她的生命在此刻顯得如此脆弱。若要取她性命,只需手中之劍輕輕一穿,她便會永遠倒下。
然而,蕭若昀手中的劍卻微微顫抖,他竟無法下手。他心中充滿了困惑,這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