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門大苦身披殘破的袈裟,臉上蒙著象徵紅門標誌的紅手絹,慢慢地升空而起。

沒有任何外力的加持。

在場的眾人,除了陳玉琢外無一不是雙目明慧之輩,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大苦就這樣飛了起來。

不過除了薛家的老大驚呼一聲之後,其他人都顯得很平靜,華火爺甚至都沒有向大苦和尚看上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壇百花釀上。

身為紅門前輩,如果沒有這兩把刷子反倒說不過去。美國的大衛·科波菲爾還能無鋼絲懸空呢,何況有幾千年傳承的紅門絕技。

大苦和尚升空十餘米才止住,他就停在定林寺七色大燈的焦點之上。

呼!

蒙在大苦臉上的紅手絹呼的一聲飛起,就在眾人的視線之下,這一方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的絲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十幾秒後就已籠罩了整個定林寺,就彷彿一塊紅雲一般,將定林寺全方位地遮蓋住。

高陽見此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場混亂是不可避免的了,希望小香這丫頭看清形勢,不要貿然而動就好。

關嘯一臉笑意地仰著頭,但高陽可以看出他笑中的苦澀。

就在這時,忽然又有一方手帕飛起。

高陽認識這塊絲帕,他曾經拿著它堵過槍眼,他曾經與它的主人月下共舞。

他還記得絲帕上的小詩:

紅花飄落早現秋,

宮門雨聲愁。

燈前翁士老貂裘,

燕去椿萱樓。

醉嘆寂寞空煙水,

唯酒能,

暫解閒憂。

孤街倒提餘空盞,

誰怨夜香留。

翁萱的紅手絹飄到大苦的腳下便停住了。手絹的位置就在大苦僧鞋的下方,從下往上去,就彷彿此時大苦是站在一方絲帕上飛行一般。

唰!

毫無預兆的,周圍的景色全變了。

定林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曠野。

而那建立千年、歷代翻修的方山定林寺,已經轉移到了大苦的手絹之上。

天空上,一方巨大的手帕託著千年古剎,如夢如幻。

曠野上,百草迎風,眾人甚至能感受到草葉掃在腳面上的感覺。

“海市蜃樓已經施展了嗎?”問話的人是陳玉琢。在場中只有他無法見到這一曠世的奇觀,陳玉琢的語言帶著沒落和遺憾。

“嗯!眼前已經幻象叢生,就不知道大苦此意何來,難道想靠此幻象控制住我們?”董明奇道。

“幻象?”陳玉琢又問。

“怎麼了?原本的寺廟已經飛到天上去了,此時我們……”

沒等董明奇把話說完,陳玉琢就介面道:“我們是站在草地上。”

“嗯?”董明奇驚愕。

陳玉琢繼續道:“我聞到了草的芬芳,我知道廟宇在上方,我感受到了檀香味的上移!”

董明奇跟陳玉琢一起共事已經十餘年了,他對這個老友最清楚,他的眼睛瞎了,但耳鼻口都要比常人聰慧很多。如果陳玉琢的其他感官是這樣的……那麼難道這不是幻象?

嗷!

忽然之間,一陣風起,百草低頭,一聲巨大的動物嘶鳴聲從遠方傳來,就連抱著罈子已到忘我狀態的華火爺都被這一聲嘶鳴拉回了現實。

董明奇輕輕拍了拍身旁的陳玉琢,隨後快步走到石嵩的身旁,兩人耳語起來。

與此同時,盜門的少當家關嘯後退兩步,然後猛然發動,他平地跑了三步隨後一腳踏在屬下的肩頭上高高躍起,一根絲從手腕處射出,直奔高空中的大苦而去。

就在關嘯發難的同時,石嵩的老婆從小包中拿出一面小鼓、一根短鞭,一邊敲打著小鼓一邊唱了起來:有美為鱗族,潛蟠得所從。標奇初韞寶,表智即稱龍。大壑長千里,深泉固九重。奮髯雲乍起,矯首浪還衝。荀氏傳高譽,莊生冀絕蹤。仍知流淚在,何幸此相逢。

在妻子高聲吟唱的同時,石嵩從腰間的掛皮袋上扯下兩塊青皮貼在太陽穴

上,隨後高聲喝道:“青龍上體!”

喊罷迎著嘯聲飛奔而去。

就在定林寺外,仍然有三夥人站著。他們看著七彩映照的定林寺,誰都沒有上前一步。

沈舒原和一名女子站在寺前,兩人都沒有說話。

在沈舒原後方一里左右,丁八爺坐在雙杆子轎上,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在定林寺的廟後還有一夥人,為首的是被世界殺手組織稱為閻王使者的春壇主—李天驕!

定林寺的異變讓原本圍在寺外的遊客從看客變成了逃客。

由於連鎖反應,這就使得方山旅遊景區一下子冷清了起來。

“大姐,他們的人什麼時候到?”問話的是站在沈舒原邊上的女人。

沈舒原看著定林寺的方向沒有作聲。

那人遲疑一陣又問道:“如果陳董兩位先生失手,那麼……”

沒等這人把話問完沈舒原便開口道:“閉嘴!”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在沈舒原身後一里處丁八爺也在與人談話,但氣氛卻天差地別。丁八的心情很好,身為江湖人,有生之年能看到紅門絕技確實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即便老爺子自己也感覺貌似離第一現場有點遠。

“乾爹,我們現在過去嗎?”問話的是阿狸。

丁八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道:“雖然我也很想過去,但我不喜歡鑽洞,還是算了吧!”

“鑽洞?為什麼要鑽洞?”阿狸不解道。

八爺擺手讓兩個抬杆子轎的屬下將轎子放下,他從座椅上站起向前了幾步,阿狸很乖巧地跟在乾爹後面,隨後擺了擺手讓兩個“轎伕”退下。

“南京這一局我仍然看走眼了,高陽這小子真有一手。”

阿狸雖然仍不明白乾爹說的是什麼,但她並沒有繼續發問。

“阿狸,你不是想看青龍擺尾戰白鶴亮翅嗎,現在進去估計就可以看到了。”阿狸聽罷頓時興奮起來道:“那好,我去看!那乾爹你?”

丁八爺笑道:“我可沒有你那身輕功,又不想鑽洞,進去恐怕就出不來嘍!”

這是八爺第二次提起鑽洞,阿狸終於忍不住好奇追問道:“乾爹,為什麼要鑽洞?難道這海市蜃樓,不鑽洞就出不來?”

丁八爺搖頭道:“跟海市蜃樓無關,當代的紅門缽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叫大苦。這和尚的師傅當初我在西北監獄見過,從他師傅的手段分析他的實力,海市蜃樓他最多也就維持二十分鐘左右的樣子。我的意思是一會兒警察就會包圍這裡,你進去的話脫身不是問題,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就算了!”

“警察?”阿狸道。

丁八爺點了點頭隨後笑道:“這批人或許可稱為御林軍!”

“那乾爹我進去了。”狸貓之態何許?一里的路程,十秒不到的時間,阿狸已經隱沒在七彩光華之內。

群人。“天驕!我們現在進去嗎?”跟阿狸同樣的問題,但問話的卻是廟後的另一

李天驕搖了搖頭,

“那我們在這裡等?”問話之人繼續說道。

李天驕沉聲道:“你們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裡就好了!”

他身後跟著三個人,聞言都是一愣,其中一個個子最矮的說道:“你怎麼能行,如今千門火將也在寺中,再加上蠱門相幫,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李天驕回頭看了看山下隨後沉思一陣道:“一招錯,滿盤輸,恐怕現在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唉!”

三人茫然不知道春舵主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