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定盟約的地點在妖族聖城蜃樓城，所以這個盟約又被稱為蜃樓之盟。
正是因為蜃樓之盟的存在，無盡歲月下來，人族和妖族雖說小摩擦不斷，卻也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矛盾。
至於這個盟約的維護者，別的位面周南不清楚，但玄黃界的維護者便是符文師協會。
這也是采薇身為妖族，卻能在符文師協會身居高位的原因所在。
這個協會，本來就是相容幷蓄的。
對於人皇當年這個佈局，周南是深表贊同的。
人族和妖族能夠和平相處，對於玄黃界終歸是好的。
畢竟兩族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無盡虛空中，貪婪成性，吞噬一切的天魔族！
周南質疑的，是他對於人族本身的佈局。
修行需要天賦，符文領域，更是需要天賦。
人生而不同。
天賦就決定了地位。
修士高高在上，而普通人，只能成為修士的扈從，奴役。
可以說，修士們享受的一切大多都是靠掠奪普通人而來的。
周南突然有了個可怕的念頭。
若說天魔族是這個宇宙的蝗蟲，那修士就是人族的蝗蟲！
他隱隱覺得，世界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至少在修士們風雅賞雪的同時，平民們不該被凍死。
他在東臨城呆了五年，這是他在東臨過的第六個冬天。
所以他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場景。
但這是他第一次想做些什麼。
並不意味他以前就是麻木不仁，沒有同情心。
只是他以前不具備這個能力。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他想幫助這些人。
他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想到此處，他招呼車伕停下馬車。
到了路邊，開始給那些凍得哆嗦的乞丐們發銀子。
這群乞丐，約莫有三十人，沒有青壯，大抵是老者，也有幾個七八歲的孩子，俱是面黃肌瘦模樣。
他沒有多給，每人只給了紋銀二十兩——足夠他們買件溫暖棉衣，買百十斤糧食，度過這個冬天。
周南早就見慣了世態炎涼，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
若他一人給他們一萬兩銀子，估摸第二天這些人就會橫屍街頭，反而會害了他們。
姜璃和李慕白兩人見狀，也是走下馬車，看著周南發銀子。
他們兩人俱是貴族子弟，卻沒有什麼跋扈之氣。
見周南如此，心裡還是很贊同的。
李慕白甚至吩咐下人採購棉衣去了。
周南分完銀子，在大雪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遠遠不夠，所以他想做的更多一點。
這次大楚軍方制式法寶的配額，由鎮西王府拿下了全數配額。
其間牽扯數額，至少有二十億兩紋銀。
而利潤起碼有三成，也就是近六億兩紋銀。
拋開上下打點的部分，至少還能剩下一半。
作為這個專案的扛鼎者，王府和姜家商議之後，周南直接佔據了這部分利潤的三成。
周南初略估算，單是這一部分，他的收益，就將近紋銀一億兩。
富貴險中求，這話可一點兒也沒錯。
他遲早多會成為大楚首富。
當然，這筆銀子不可能一下到賬的。
從法寶的材料準備，製作，再到在軍隊中普及，起碼需要一年，等到軍方付清所有銀子，起碼又要數年時間。
但周南知道，除非他失去軍方首席符文師的身份，又或者大楚發生驚天鉅變，國祚變動，否則的話，他就幾乎永遠不會缺銀子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雖是個奸商，卻也知道銀子超過一定數目就會毫無意義這個道理。
所以他決定花去一部分銀子。
別的地方他管不到，至少要讓東臨在沒有一個平民被凍死。
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的賞雪喝酒。
周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做很多事情其實不怎麼講邏輯，只求一個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他想到這裡，就要離去，卻被一個小男孩叫住：“叔叔，謝謝你，爺爺說你是個好人，叫我給你磕頭。”
周南連忙將小男孩拉住，笑道：“叫哥哥！”
小男孩咯咯笑著，甜甜地叫了聲哥哥。
周南拍了拍他的額頭。
這是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兒，黑色的臉皮，枯黃的頭髮，只有眼睛還算漂亮，所以並不可愛。
他身後是個佝僂著背的老人，老人已經很老了，鬚髮皆白，臉皮褶皺，像是過了期的柑橘皮.
因為寒冷的緣故，不自禁打著哆嗦，臉上瀰漫著慘淡的死氣。
周南解下身上的貂皮大氅，披在了小男孩身上。
姜璃見狀，也把身上的袍子解下，替老者披上。
“跟哥哥說說，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東子。”小男孩這般說著，掰著手指，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今年五歲了。”
周南溫和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上了馬車，繼續趕往符文師協會。
在他身後，是三十幾個跪伏在地，滿臉感激，山呼恩公的乞丐。
符文師協會，東臨分會。
周南下了馬車，打量著這座飄雪下的三層塔樓。
塔樓上面顯然是有防禦符陣構成結界的，雖是大雪如鵝毛，上面卻是符文流轉，隱隱有青光閃現，一絲雪花也沒有沾染上。
周南徑直進了協會，而世子殿下和姜璃都沒有跟隨，而是在下面等他。
畢竟采薇找他商談的事情，牽扯到妖族聖器伏羲琴，多少也算機密了。
況且采薇妖族聖女的身份，顯然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的。
人族和妖族雖沒有什麼大矛盾，小摩擦卻是一直不斷的。
周南雖慣常於裝傻充愣，卻又不是真傻，這點兒眼力見也是有的。
至於他的安全問題嘛。
整個東臨城，符文師協會的分部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
給葉天南天大的膽子，恐怕也不敢再這裡鬧事。
這裡有神秘強大的防禦結界不說，可還有王啟年和采薇兩位金丹期巨擘坐鎮啊。
尤其是采薇，修為至少都在金丹中期以上，可不是葉天南這種初入金丹能比的。
沿途跟一些熟識打著招呼，周南徑直去了三樓，扣了扣房門，房門自動開啟。
周南眯著眼打量一番，采薇和王啟年都在裡面，正站在那道牆壁大小符文光幕前說著什麼，見周南進來，兩人停止交談。
采薇開始笑了起來，而王啟年卻是嘴角抽搐，走到周南身邊，眼神複雜地拍了怕他肩膀，便自顧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