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兩個周,穆珍因為其作文與數學便成了班裡的一名後起之秀,穆珍清楚,這點成績並不會讓老穆滿意,老穆關注的是自己的英語及在班內的名次,即便是在同學眼裡,投來羨慕的目光,但是對於穆珍來說卻是平淡到不值一提。穆珍知道,初三與其他年級的最大不同在於學習進度要比其他年級快,而且還面對那麼多去年留下來的高手,正如張景瑞老師一再提醒的那樣,大家雖然都同等地坐在一個教室,但是並不在同一起跑線上,那些先前學習了一年或兩年的同學,對於當前的知識只是找差補漏,而對於新考入的同學,面臨的是從頭開始,這就是差距。假如自己不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也許就只能像留下來的學生一樣,也要留下來再苦戰一年,才能取得升入新學校的機會。
穆珍不敢掉以輕心,他面對的何止一個張偉,還要面對全縣那麼多如同張偉一樣優秀的學生,他要從這些優秀的學生中脫穎而出,他要在這一年拿出理想的成績,正是這種想法,讓他感到自己肩上擔子的沉重。
儘管這樣,穆珍還是一如既往地每週要到河堤去見一下他的好友——胡國慶。對於這樣一位朋友,穆珍不僅教給他知識,還時時傳遞給他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我們成立了小荷初露文學社,你如果對這個感興趣,也可以寫些作文來,我拿去讓陳老師修改!”穆珍對胡國慶表白道。
“文學社?主要是做什麼的?”胡國慶對於這個新名詞還是第一次聽說,至少他在學校的日子裡,還沒有接觸到這種團體。
“主要是讓大家坐在一起討論寫作,同時每週要比別人多寫至少一篇作文讓老師修改,至於其他的作用,還真的說不清,這樣的社團,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參加的,所有參加的人都是作文比較好的,儘管班裡報名的人數不少,但是最後由陳老師選定的也只有九個人選,其中我們班裡有五個,另外班裡有四個,這九個人都是陳老師選定的作文寫得比較好的,假如你也有興趣,你可以寫一篇自己覺得不錯的作文交給我,我拿去讓陳老師點評一下,看你能不能入陳老師的法眼。”穆珍覺得面前的胡國慶,寫起作文來也不一定差,就看他平時問的問題及言談,這位少年絕對是一個有夢想的朋友。
“好,我願意試試,一來可以考驗一下作文水平,二來可以與你共同學習,共同進步,這是兩全齊美的事情!”胡國慶對於穆珍的提議很感興趣,當即答應了穆珍的提議,隨後胡國慶又沉疑起來:“我又不是你們團隊中的人,陳老師會給我批改嗎?”
“你放心,假如陳老師不改,我就抄一遍,當成我寫的讓陳老師批改,只要你寫得好,我相信,陳老師總有一天會見你的!”穆珍從見到陳老師第一面,就認定陳老師是一位愛惜人才的老師,他不會輕易放過一位有才的同學,正如他這次發起設立的文學社一樣,不僅有包括自己班級裡的學生,而且還融入了其他班級的學生,從這一點上,足能說明,陳老師是惜才愛才的,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位有才之人。
“那你出個題目!”胡國慶歪著頭看著穆珍說道。
“至於題目自擬,一般是由感而發,你對什麼感興趣,寫什麼得心應手,就寫什麼。”說到這裡,穆珍稍微停了一下,稍加思索後繼續說:“就以我們的第一次作文為標題,我的……,後面自己加上你想寫的東西,你看如何?”
胡國慶沒有立即回應,似乎在琢磨自己想寫些什麼?
穆珍看著思考中的胡國慶,沒有打亂他的思緒,突然自然自語道:“可以寫一下我的想理!”
“對,這標題與我想到一塊了!就寫我的理想,透過作文讓陳老師看到咱的奮鬥目標!”胡國慶高興起來,笑著說道。
“什麼時間寫完?”穆珍關切地問。
“明天這個時候,我就能拿來,另外,我還有一些寫好的作業,你可以幫我看,我要儘快與你現在課堂知識同步,這樣也方便我們之間的交流。”胡國慶對於穆珍給予的幫助很是感激,所以儘量不想增加穆珍因自己帶來的負擔,為此,不僅每天晚上回家休息得很晚,而且已將學習作為一種精神依託來對待。
“好,那就一言為定,我明天課外活動時間就來這裡等你。”穆珍點了點頭,覺得這位朋友頓時變得高大起來,這位少年遲早也會像班裡的那位牛國青一樣,重返校園。
穆珍與胡國慶道了聲別,便急急回了學校,剛走到校門口的第一排辦公室,有一位站在西牆的同學叫住了他。
“穆珍,有你的信!”穆珍一愣,他只是看著面熟,雖然這位同學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卻不能稱呼對方。
“謝謝!”穆珍從那位同學手裡接過信,突然心裡自問道:“誰寫的信呢?”
穆珍急速掃描了一下信封,兩行映入眼簾的橫平豎直端正字型已經告訴他:“信是吳小娟寫來的!”
穆珍沒有當即開啟信封,他不急於拆,因為他不想開啟,他覺得此時收到她的信,顯得相對沉重,他不想因為她,而再度拉回濱湖中學那最後兩個月的尷尬歲月,再度陷入那種無言的泥潭。
穆珍將信摺疊後裝入口袋,然後腳下生風地跑到教室。
教室裡也許因為剛打掃完衛生的緣故,空氣裡還有剛灑過水濺起的土腥味,穆珍注意到,除了最後排的兩個同學在那裡頭皮頂著頭皮按在桌上商量著什麼外,沒有其他的人,穆珍在自己位於教室前面第二排靠牆的位子上坐下來,將手插入口袋再次觸碰到那封已被自己體溫暖熱的信封時,心裡好似揣上了小兔子一樣,“怦怦怦”地亂跳不停。
“拆?還是不拆?”穆珍自問著。
穆珍的眼前又顯現出吳小娟迷人的笑,還有她問問題時透露給自己的認真表情,好像在對自己說:“我們要做永久的朋友!”
穆珍有點情不自禁起來,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信念,開始動搖自己的定力,他的伸進衣袋裡的手指動了一下,夾住信的一角,緩緩抽了出來。
此時的穆珍感覺自己有點做賊似的,不敢多喘一口氣,他覺得空氣流通得有點慢,定了定神,然後將信擺到了課桌上,信封上的那幾行小字重新又進入他的視野,開始猜測裡面的內容:“她會寫些什麼呢?又如何此時才想到給自己寫這封信呢?”
自吳小娟離開濱湖中學的那段日子,穆珍一直活在一種屈辱裡,那是他有生以來無法辨白的日子,她的離去,讓他有嘴也難以說清,沒有人能澄清他們兩人的事實,只有她本人能站出來向老師說明此事,才能消融那種種誤解,這才是最關鍵的,可是她沒有表白,就默不作聲地走了,這是對自己在那裡蒙受委屈的極度不負責,此時無論說什麼,他又怎麼能原諒她呢?好在離開之際,大鬍子張與自己的那次談話,有了大鬍子張的理解,自己的內心才稍稍寬慰了些。
穆珍複雜的心境還是沒有阻住他不拆信的理由,他按住信封,然後沿著信的一端,悄無聲息地撕裂開來,然後抬起撕開的口子,用兩指撐開,穆珍伸頭看去,僅有一張信紙。穆珍穆作遲疑,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掏出來那張信紙,信紙很薄,穆珍仔細地端詳著摺疊得很整齊的信紙,那僅僅是一張信紙,透過紙背可以依稀看到裡面的小字。
穆珍拿信紙的手又突然停在那裡,無論如何,他與她並沒有發生什麼,而只是男女朋友,雖然兩人之間的友情讓人醜化了,但是關係卻並沒有跨越正常朋友的界線,難道拉了拉手,就是戀人麼?穆珍想到這裡,心裡平靜了許多,他開啟那張信紙,只是大半張紙的內容,穆珍急速地讀下去。
穆珍:
你好!
匆匆離開濱湖中學,也不是我所願,只是家長們的一意孤行。在這裡向你道歉,做為一個好朋友,沒有道別,匆匆離去,實在有悔。
暑假裡,我從張然那裡知道你在學校承受的一切,心裡也很痛苦,假如我沒有離開那裡,我一定會站出來,為你澄清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不能,家長們的武斷,逼我轉到縣城的中學,我也實在沒有辦法。我相信,時間會撫平一切難以磨合的創傷。
同時也是從張然那裡知道,他轉到清城中學讀書,寫這封信,別無他意,只是想對你說,我們依然是好朋友,無論我在哪裡,都不會忘記你對我學習上的幫助,生活上的支援。
吳小娟
9月1日
讀完信之後的穆珍,直起腰身,長出了一口氣,他對於不辭而別的小娟立時沒有了任何敵意,好似看到她勇於承擔責任、倔強的樣子,她在醫院對自己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也是不失好朋友間的幫助,至於處在萌芽狀態的愛情,也只能以好朋友這個最恰當的詞藉以取代。信雖然簡短,卻看出小娟道歉的誠意。
穆珍剛才只顧猜測信的內容,還沒有來得及看發信的地址,他重新翻過蓋在課桌上的信封,仔細看下面的地址:谷城一中初三一班。這不正是當年自己曾經生活學習過的地方嗎?
“她能中途轉學到那裡,說明她家的關係也非一般所及!”穆珍想著,覺得這信應當回一封,作為好朋友也應當回一封,表表自己的一點心意。
穆珍拿出學校發的信紙,快速地寫了幾行字:
老朋友:
看到你的信,真的有點怕,然而作為一個好朋友,又有什麼可怕的呢?無論以前發生了什麼,都已經被夏天的東南風颳跑了,無影無蹤。
正如你說的,無論走在哪裡,我們依然是好朋友,僅此而已。
我相信,友誼之花,只會萬古長青!
您的好老朋友:穆珍
9月6日
寫完回信後的穆珍,如釋重負,他要將這封信寄出,督促這位好學的朋友一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