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山河有色

重新將木心分離出來，木心回到了連九的身體內，連九終於又變回了有血有肉的人的模樣。

“做人……不，做個正常人的感覺真好！”連九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唔……臭不要臉地覺得手感真的好……

衛風輕輕捏上了另一邊的臉，低聲道:“手感……確實不錯。”

一旁的小青鳥“啾啾啾”亂叫，能不能不要忽視鳥啊，禁止虐鳥！

“對了，師叔，那你的魔心呢？”連九有些好奇地問道，上界魔君的肉身沒了魔心，下界清明真君的肉身多了一顆心，這樣不會出問題嗎？

“想什麼呢，怎麼會出問題？魔心在我丹田裡蘊養著，不用擔心。”

“那……我們上去吧，師叔，還不知道大師姐二師兄還有三哥他們怎麼樣了……”連九想到那些道友們，就更想見到他們了，她醒過來的時候都過去了十年，以後，修為越高，閉關個幾十年也是正常的，趁著現在還能多見面，感覺也不錯。

聽著連九提到“大師姐”衛風就黑了臉，這位“大師姐”可是一直致力於拆散他和思服的，還總用一種防備的眼神看他，搞得他像什麼心機深沉之徒一樣……還有連思珏連思行什麼的，小丫頭跟這兩個哥哥關係也好……

“修真路上，大家都在走自己的道，以後少見才是常態，你要慢慢習慣，閉個關，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無需太過牽掛其他人。”衛風面不改心不跳地說著這些話，腦海中卻規劃了一條條線路，想著要怎麼拐……不，是讓思服想去遊歷，出門在外，不常見那些人，就少牽掛了吧，到那時，就只有他和她，她就只能天天想著他了，眼裡心裡只有他，嗯，不錯……

那幾只什麼狼啊鳥啊藤蔓的，就留在宗門自己修煉去，都長大了怎麼還能圍著主人轉呢？

“無需太過牽掛其他人，那師叔，我一直牽掛著你呢，你也不用無需太過牽掛嗎？”連九知道衛風的意思，但就是想頑皮一下。

衛風將連九攬入懷中，又略俯下身子，拉近與連九的距離，兩人的臉龐近在咫尺，連九感受到衛風的氣息，頗有些不自在。

“我是其他人？”衛風壓低了嗓音，“我難道不是自己人嗎？嗯？你說是不是？”

“是……”

連九話還未說完，剩下的話都被衛風堵了回去……

等兩人都平靜下來後，衛風就帶著連九還有一隻不能擁有姓名的小青鳥回到了地面上。

實實在在站在地面上，連九卻感到十分不舒服。一眼望去，殘骸漫野，有人修的、有魔修的、還有魔獸的屍體，地面被魔氣與鮮血侵蝕，變成了紅黑交雜的顏色，再也看不到原本的土黃色。

花草樹木早已枯死，沒有一點青綠色，水也變成了黑水，不流動了，天空一片昏暗，空氣中除了微弱的靈氣，還到處漂浮著黑氣……

“師叔，汙染過的魔心不是被淨化了嗎，怎麼還……”還變成了這個樣子，山河失色……連九有些不敢往下想下去……

前世，或者說是那本小說《寂靜山河》結局不就是如此嗎？山河淪為了一片寂靜之地，沒有生機，沒有人類可以活下來……

“即便魔心不釋放魔氣了，但之前釋放的也不是一時能夠清理乾淨的，這片土地需要時間來恢復。再說了，也不是全然無生機的，你放開神識看看。”

連九鋪開神識，一點一點往外探索，遠處，感受到了同道中人的氣息，還有人活著！還好，不是完全寂靜的……還沒有淪為一片死地……

咦，怎麼還有綠色？啊！是夕顏！

夕顏也感受到了連九的氣息，忙大喊道:“主人主人！是你嗎？嗚嗚嗚……主人夕顏好想你！”

夕顏忙順著那股氣息追去，徒留太一宗的弟子在原地一臉茫然。

連九撫摸著一直緊緊纏住她手腕的夕顏，看著藤蔓上傷痕累累，痛惜得不行，“疼嗎？夕顏，是我不好，我這主人當的不好，讓你受罪了……”

“夕顏不疼，主人，你不要再丟下夕顏了好不好？”夕顏有些委屈，雖然知道主人當時是想保下她，那一刻不僅僅將她拋上地面來，還自動掐斷了契約……如今，嘿嘿，剛剛她又刺破了一個小口子，主人發覺便自動給了一滴心血，將契約重新接上了！

主人又是她的主人了！

“好，不扔下了，以後我們並肩作戰！”連九略安慰了幾句。

“小師妹！”

“小九！”

“連道友！”

“大師姐！二師兄！大哥！三哥！表哥！還有謝道友、李道友、懷穀道友、東方道友、路道友……”

連九一一喊過這一群向著她這邊而來的人，真好，大家都還在。

木清先說明了情況，“這邊大陸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還有白日大陸剩了一些殘存的魔獸，那些前輩們自會前去清理，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清理一下戰場了，山河變得這樣，要恢復過來還需要些時間……”

連思行將揚靈遞給連九，“小九，你的揚靈一直很想你，你看……”

連九接過揚靈，揚靈頓時散發出陣陣的木靈氣出來，眾人感受著這精純的木靈氣，心神一蕩，長期處在魔氣與靈氣交雜的環境裡，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精純的靈氣了，更別說到了現在，是魔氣多過於靈氣的狀態……

懷谷因為一直用清心琉璃火淨化此間魔氣，額頭上的青蓮印記未消，看著揚靈散發出來的木靈氣，心裡隱隱約約有個想法，“這揚靈原身可是自然通寶木之靈？如果我們找到了水之靈、金之靈、土之靈、火之靈，是不是能夠藉助它們散發出的精純靈氣，可以讓這片山河早些恢復過來呢？”

“是啊，我們最近一直在探討如何能讓山河趕快恢復過來，人還未死，世俗間和修真城的居民因為有老祖宗護法，倒沒有太多的人員傷亡，人的生機是保住了，以後修真也能後繼有人，就是……”方玉也嘆了一聲。

“各處宗門和家族持有的靈脈，都受到了來自地底下邪靈與魔氣的汙染，要麼變得混濁不堪，要麼乾脆直接變成了滋生魔氣的靈脈，被前輩關閉了，靈脈一關，靈氣就變得越來越少……”連思行則解釋了靈氣變得日漸稀少的原因。

連九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如果他們知道有此一劫，有一些上界的恩怨在裡頭的話，這也太……

衛風握過連九的手，傳音道:“福禍相依，這是此修真界的劫數，跨過去則生生不息，道法繁榮，跨過不去，千百萬年後，又會重新繁榮。”

每個世界都會有這樣的劫數，也說不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倘若人人都能保持正念，沒有過度的貪念，劫數影響不大。白日大陸首先被汙染了的魔心入侵，變成一片魔地，歸根結底不過是太貪，想要得更多，權力修為美色長生道，處處都是誘惑，本身跟不上承載的慾望，自然會引發無限的邪念、魔念，最後失敗了，就像做了一場白日夢。

而反觀青天大陸，對抗魔氣、邪靈、魔獸時是正面迎戰，扛過了貪念的誘惑，自然有一線生機，平安渡過劫數，才會青天不老，長久不衰。

連九看著這片失色的山河，不知為何有些想要流淚，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她是木靈體的關係，通體無雜質，看不得原本靈氣盛行之地被汙染得渾濁不堪，又聽聞揚靈自發溢位悲痛的樂聲，低聲說了句，“你也在為這片山河悲痛嗎？”

懷谷雙手合十，額間青蓮散發出陣陣青光，“萬物有靈。”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我們的靈根是五行……”連九從揚靈與懷谷身上突然像是感悟到了什麼，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對啊，還有風雷冰光暗，確實是靈根，怎麼了，小九，你想說什麼？”連思珏見連九說了一半就陷入了沉思，便好奇地問道。

“這些……這些是不是就是構成這片山河的要素？你看，土不就是土地，金不就是各種礦石，木就是花草樹木，水就是水源啊，還有火……”連九慢慢說出了心裡的想法，但又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連道友的意思是，我們靈根對應了這世上有的要素？”謝玉聽見連九這麼說，心裡也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

“靈根……靈力？我們的靈力來源於靈氣，靈氣中又剛好有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光暗各種，之後呢，之後肯定還要什麼！我好像快想到了什麼！是什麼呢？”木清也順著說出了自己的思考。

“我們將靈力反哺回去？是不是就能加快這片山河恢復生機了？”方玉大膽地猜測道，順著大家的思路捋一捋，似乎就是這樣沒有錯？

“我們透過靈氣修煉，轉化為了靈力，讓我們得以精進修為，如今，到了我們將靈力還給山河，是這個意思嗎？”李木子是劍修，不會想那麼多，一路聽下來就感受到這個意思。

謝玉搖著摺扇，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這麼多人擁有靈根，靈力加起來就更充足了，每人反哺一點，這世間生機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說得好！”

眾人尋聲看去，不知何時，旁邊悄無聲息地站了位老者，老者身穿玄衣紅裳，是天機門的掌門。

後頭又陸陸續續來了幾位老祖宗，不要問為什麼知道是老祖宗，一看修為就高過了眾人許多，且一眼看過去面容普普通通似凡人的，就肯定了是已經到返璞歸真地步的渡劫期老祖宗了。

剛好十位，加上天機掌門，十一位。

連九看著這人數，有些吃驚，他們剛剛推斷的不會就這麼巧吧？這十位老祖宗，不會就真的是對應了那十種靈根？

天機掌門著手佈下五行大陣，聯結了每一位老祖宗，只剩下陣眼的位置，天機掌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連九他們，笑著道:“你們的想法確實是對的，未來的世界是你們的，也請你們為這片世界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吧，五行相生，道法自然，生機無限，就在此間。”

天機掌門走進了陣眼中，大陣開啟後，突然從中迸發了無限的靈力與生機，最後全都消逝不見，徒留此地充滿了蓬勃的靈氣……

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光暗，都有了。

遙遠的天上似乎是傳來了一聲嘆息……

連九莫名想到了說是生機之曲的《萬木春》，將揚靈湊到嘴邊，吹起了那首《萬木春》，帶有生機氣息的木靈氣四下散開來，引得此間的花草樹木瘋狂生長。

眾人沉默，卻自發地將自己體內的靈力爆了出來，讓靈力充斥在此間，很快，各地方的人修都接受到了通知，也都紛紛這麼做……

土地重新變回了土黃色，源頭重新湧出了水流，花草樹木恢復了生機，天空中的黑霧混濁之氣漸漸散去，日頭又重新照耀著這個修真界，一切都恢復了生機……

山河如此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