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墓中之人的身份,蘇茉繼續翻手裡的卷宗,上面繼續披露。
通節七年,在對抗姥戊時立下大功的另外一位大臣石亨為了自身利益,有意復朱章卿登基。彼時,正逢朱炎慶病重,召石亨到龍榻前商議事情,石亨出門之後,假傳訊息說是朱炎慶快要不行了,他召攏了一批大臣,謀劃了一場政變,將朱炎慶趕下了皇位,重新將朱章卿扶上了皇位,歷史上稱之為“南宮復辟”。
而朱炎慶的命運由此再次發生重大的變化,他與其兄朱章卿的位置做了互換,成為了階下囚。半個月之後,朱炎慶暴斃,時年三十歲。
史書上記錄的是“以親王禮葬於西山,諡曰戾,葬金山,毀其所建壽陵。其妃嬪皆被賜死殉葬”。西山是在都城附近,而蘇茉等人看到的朱炎慶的墳墓明明是在邦州的適市。史書果然不可信啊。
卷宗裡一大部分是墓葬裡面的葬品,還有一部分是用來證明墓主人身份的文字,只是,盤旋在蘇茉心頭的卻是,朱炎慶的墓地到底是哪位風水師的傑作?為何要把他的墓穴佈置成一個死局?若說是朱章卿所為,卻是說不過去的,陰宅風水影響的是一族人,不僅僅只是朱炎慶的後人。
似乎知道蘇茉心中所想,徐承墨靠在床頭,抬手把玩著蘇茉垂在腰際的長髮,道:“這件事,不是朱章卿做的,是朱炎慶自己做的。”
“啊?為什麼?”蘇茉越發不解了,自己把自己的墓地佈置成死穴?再說了,他不是被朱章卿軟禁了嗎?又是如何為自己修這麼一個墓地的?
“這件事應該是發生在通節七年以前,朱炎慶也不是傻子,朝堂上的那些動向他也不可能察覺不到。這裡有一份影印,你自己看!”徐承墨說完,便把一張列印出來的影印遞給蘇茉。
考古有很多講究,埋藏在地下的一些記錄在絹帛上的資料檔案,一旦曝光會瞬間化成灰,為了儲存這些東西,考古人員都會把那些文物做一些特殊處理,記錄的文字影印下來儲存。蘇茉拿到手的竟然是朱炎慶親筆所書的內容。
星海的古朝代,那些當朝的帝王們多是外尊儒術,內修黃老。所謂“黃”,指道教始祖黃帝;“老”,指先古諸子百家中道家創始人老子,這兩人被後世道教奉為始祖,“黃老”便被用來代指道家。朱炎慶也是一個通道的人,對風水很是推崇,他在位上時,便找人幫他尋龍點穴,選中了適市的這一塊吉地,而不是與離朝的那些皇帝們一樣選在都城的壽夕山附近,便是預防著朱章卿。
畢竟朱章卿一日不死,他一日寢食難安。果然,他日防夜防的那一天到來了,“南宮復辟”之後,朱炎慶被軟禁,他不但恨朱章卿,也恨當日扶他上位的那些大臣,越發恨離朝的江山,他把自己墓穴的風水格局改成了一個死局,目的便是想要斷送離朝的江山。
畢竟,他皇位被奪,他這一脈的子孫也沒有落下好下場,倒不如讓離朝的江山來為他朱炎慶一脈陪葬。
至於他是如何從朱章卿眼皮子底下逃脫,又是哪位風水師不怕遭天譴,幫他佈置出這麼一個讓朱氏斷子絕孫的風水局?且朱炎慶的那個棺槨之上,沒有蓋子,又是如何解釋呢?這部手札上並沒有說清楚,沒辦法解蘇茉心頭的謎底了。
“他是怎麼變成乾屍的?”蘇茉問道,想起地宮裡差點被那乾屍給咬到,蘇茉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不寒而慄。
她說完,便盯著徐承墨,卻只看了他數秒便低下了頭。徐承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中的意味很是明顯,他也是想到了那兇險的一幕,此刻竟想著要懲罰蘇茉了,見蘇茉很是識趣,躲閃著他的目光,徐承墨冷笑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
怕?怕個屁!那一刻,她是準備等到那殭屍咬過來時,一拳揍爆他的頭的。哪知道,徐承墨倒好,直接把自己的胳膊送了過去。不過,此刻想來,蘇茉的確是沒有太大的把握能夠揍扁他的頭。
那殭屍的身體,整個兒鋼鐵澆築一般,看徐承墨受的傷就知道了。
徐承墨到底不忍太過責備她,見蘇茉低頭不語,他嘆了一口氣,抬手撫上她的臉,大拇指在她的唇邊下巴上輕輕地摩挲,道:“我的傷還要養一段時間,你先回去,功課落下太多了不好!”
“嗯!”蘇茉輕應一聲,正要起身,卻被徐承墨拉住了。
他轉過身,提起蘇茉之前放在桌上的保溫瓶,遞給蘇茉道:“把湯喝了!”
蘇茉接了過來,抱在懷裡,擰開蓋子,一股濃香撲鼻而來,一整枝人參加了幾個幾塊煲成的一罐子湯。蘇茉倒了一半出來自己喝了,下剩的一半,餵給徐承墨喝。徐承墨本來不想喝的,見蘇茉親手來喂,這等鴻福往外推,那就是傻子了。
之前蘇茉因真氣枯竭,體力透支暈了過去,睡了一天一夜,此刻醒來正是早上。要說回去的話,此刻啟程正好,只是,她若是走的話,徐承墨一個人在這裡了。喝完雞湯,到了真要走的時候,蘇茉倒是抬不了腳。
徐承墨將蘇茉拉到懷裡,嘴湊在她耳邊,道:“墓地裡的那個玉鑰匙匕首,還有之前你的那塊絹布,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了。”
“江陽不是看到了嗎?”蘇茉之前聽徐承墨說過那塊破絹布,是《地書圖》,而如今又冒出那玉鑰匙匕首,聽徐承墨的語氣,關係重大,但想到那日墓地裡還有江陽在,不由得有些擔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蘇茉不會不懂。
“不用擔心,他們不敢!那玉鑰匙,他也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徐承墨道。江陽嚇得都尿褲子了,哪裡留意這些個?
“你要告訴我那玉鑰匙是做什麼的,要不然我去問別人去。”蘇茉眼珠子一轉,瞅著徐承墨威脅道。
徐承墨笑了一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要知道,我不就告訴你了?你只要知道,這東西不能讓人看到就行了。”
“那你給我幹嘛?”蘇茉不解地道。
“幫我保管!”徐承墨略有些不知恥地道。
“可是,你要找的東西……”
蘇茉幽幽地道,她看著窗外的眼裡,蘊滿了濃濃的鬱色,徐承墨看在眼裡,心知他身體的事已經被嚴國忠那老不死的告訴了蘇茉,他長嘆一口氣,將蘇茉拉進懷裡,“世上的事都要看機緣,總歸會有辦法的。要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不是?”
徐承墨的意思,他若是丹田無礙,就不會到處進入大異山找他要的東西,也不會受傷,不受傷就不會遇到蘇茉了。可對蘇茉來說,她寧願不與他相遇,也不要他受這樣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