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元神被禁錮,不可施法,便也無法催動體內氣息用以調息,蜷縮在床榻上,喘著粗氣,漸而平復。

自始至終,我皆未喚過塵楓,方才是怕墨淵對他不利,而今則是已未有氣力再去喚他,但他許是聽及殿中久久無聲,便自偏殿走了出來。

望見我如此後,塵楓眉間緊皺,隨之步伐匆匆行至床榻邊,神情頗為焦灼擔憂。

“丫頭!”

“無事的……”

“方才來的人,可是墨淵?”

“嗯……”

提及墨淵之名後,塵楓眉宇其間拂上了一層冰霜之色,掌心隨之凝結藍色氣息,漸而融入我體內,於此,體內凌亂波動的氣息方才漸而平穩,扶我躺好後,塵楓便站起了身。

“丫頭,等我回來,我便帶你走。”

“你要去哪兒……”

塵楓並未所言回應,只此淺笑不語,凝望我半刻後,未再多作停留,隨即轉身邁步,自舜華殿疾步而出。

朦朧之中,於塵楓身影將消失於殿門前時,不知是否為錯覺,恍惚見及,他身著的墨色侍女衣裙,頃刻間,幻作了一襲素白色衣袍,而後,便再覓不及影蹤。

意識半為迷離,不知於這殿內等了塵楓多久,終得聽及殿前傳來腳步聲,腳步聲漸而靠近,可我卻愈發睜不開雙眸,隨之便被一人輕緩抱起,向著舜華殿外走去。

枕在那人肩頭,越想睜開雙眸去看清他的面容,眼前所見卻越發模糊,眼簾愈漸沉重,朦朧間,望向此人面龐,於他面上所覆的白紗隨風拂起,於我眸前輕緩飄動。

直至意識消失之時,我仍舊,未能望清他的面容。

待到再度甦醒之時,緩而睜開雙眸,清羽洞頂的繚繞藤蔓隨之映入眸中,輕動手指,覺被何人握住,側頭望去,見藤月輕扶額角,眉間略有幾分微皺,合眸恍入淺睡。

許是因我方才輕動手指的緣故,藤月於此覺察到,緩而睜開了雙眸,望見我醒來後,他眸中的憂慮之色隨之散去,眉間舒展,目光柔情凝望於我,輕嘆了一聲。

“阿覓,你可算是醒來了。”

“藤月,你無事了?三哥他如何?”

“於你回返九渡林當日,我同扶風便甦醒了。”

“如此便好……”

“降妖一族的那幾名弟子也已恙,回返了寧波山中,雁霜則被族領關押在了石窟地牢中,一切安好,不必憂心。”

聽及藤月提及降妖一族,頓然想起塵楓,不知此番送我回返九渡林的人,是否為他,也不知,他而今是否安然。

“藤月,是何人送我回的九渡林?”

“這我也並不清楚,我同扶風醒來時,你便已於這九渡林中了,好似,也並未有人見及到。”

不禁回想起,於意識喪失前,所朦朧望及的男子面龐,因其面覆白紗,那時我又頗為恍惚,他的面容,而今也無法再回想起,自然便也不能確定,那男子,是否便是塵楓。

若那男子並非為塵楓,那塵楓此時便定然仍置身於魔族境地中,他是因救我,才會前往魔族境地,才會身陷險境,如若不可得知他而今是否安然,我又怎能得以安心。

思及此處,隨即扶身坐起,作勢便想要下床榻。

“阿覓,你的傷還未好,且需靜養。”

並未回應藤月,方才移身至床榻邊,卻未料,此時元神其內頓然泛起痛意,悶吭一聲,險些傾身摔下床榻,藤月隨之上前,將我接入了懷中。

“你怎的如此不聽話。”

“塵楓他為了救我,現在許還在魔族境地中,我又怎能……”

話音尚未落下,喉中便覺腥甜,隨之低頭咳出了一口鮮血,見我如此,藤月即刻將我又抱上了床榻,掌心凝聚碧綠色氣息,緩而渡息入我體內。

渡息後,體內氣息平穩了諸多,藤月抬手,輕拭去了我唇邊的血跡,神情頗為憂心。

“無論如何,也要等你將傷養好了再說。”

“可是……”

“至於塵楓,我且去降妖一族詢一詢,你莫憂心。”

“嗯,藤月,你定要小心。”

“我可要比你省心多了。”

“那也要當心。”

藤月頗為無奈低頭輕笑,隨後點了點頭,目光暖柔,望向於我,抬手輕撫了撫我頭頂的髮絲。

“阿覓,我究竟要如何,才能護你安好,才可保你畢生無恙,你啊你……”

“你已經護我諸多了。”

“還不夠,遠遠不夠。”

四目相對,此時,於藤月的眸底,不僅存有柔情暖意,我另還望見了無奈同憐惜之色。

“好了,阿覓,你好生於這清羽洞內休養,我去為你尋那塵楓。”

“好,你定要當心。”

“嗯,等我回來。”

說罷,藤月傾身低頭,雙唇於我額間輕啄了一下,還未待我回過神,他便起身而出,於洞口消失了身影。

額間尚餘藤月的溫潤氣息,抬手輕撫,雙眸忽閃,抿著嘴,不覺了失神。

“凝兒,出神想什麼呢?”

阿孃的輕喚聲,將我雲遊的思緒牽扯而回,落手望向漸而行近的阿孃,方才想起身,阿孃便加快步伐上前,替我將被角掖的頗為嚴實。

“阿孃,我……”

“莫要說你無事,你此前元神被禁錮,體內氣息大亂,這般,你可莫要再想出這九渡林了,先不說你阿爹那裡,阿孃這裡,就不許。”

阿孃眸中略拂慍色,見如此,抿著嘴,可憐巴巴地望向阿孃,牽起她的衣袖,輕晃了晃。

“阿孃待凝兒最好了,是斷然不會對凝兒如此的,你說對吧,阿孃?”

見我這般,阿孃眸中的慍色漸散,長嘆一聲,頗為無奈。

“唉,你這孩子,我拿你呀,當真是未有半分法子,也只有你阿爹可管住你了,而今覺得如何,元神可還覺痛處?”

“未有未有,半分痛處皆未有,阿孃且放心。”

眨著雙眸,眉眼含笑,側頭望向阿孃,如此,阿孃唇邊才終得泛起了幾分笑意。

“阿孃不求什麼,只盼,你可安好。”

“凝兒自然知道,日後,斷然不會讓阿孃再憂心。”

“阿孃便再信你這一次。”

“就說嘛,阿孃待凝兒最好了。”

“你這孩子。”

終得將阿孃哄開心,望向阿孃,不覺展露笑顏,她,才是這世上,待我最好之人,也是於我而言,最為重要之人,是讓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願去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