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甲?而且還是品級不低的寶甲?”龍鱗駒背上的青年男子停止手中的動作以後,饒有興致地看著陸羽,笑了笑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想死怎麼說?想活又怎麼說?”陸羽微笑著道。

“想死?那最是簡單不過了,只要我隨便指上幾個人,你就會死!但是,你若是想活,就要動動手指,替我做一件事!”青年男子笑意涔涔地看著陸羽,慢條斯理地說道:“只要你把身上的寶甲脫了,再把你身後的那個小孩兒和那個莽夫殺了,我就饒你不死!你覺得如何?”

“寶甲不是不可以給你,但這兩條性命只怕是不能給你!”陸羽神情平靜地說道。

“哦?拒絕我的好意?看來我不應該心生慈悲的。”青年男子的神情遽然變冷,以一種陰森恐怖的語氣說道:“既然你不識抬舉,那我就讓你的親人朋友為你陪葬,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骨頭到底有多硬!”

陸羽微笑道:“硬不硬的,等會兒就知道了。”

在陸羽和青年男子言語交鋒的時候,一個略有幾分姿色的婦人踉踉蹌蹌地跑出人群,死死地抱著嘔血不止的孩子,卻不是向對自家孩子有救命之恩的陸羽感激涕零,而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乘坐在龍鱗駒上的青年男子磕頭不已,哭訴著自己並不認識那個莽撞的外地年輕修士,更不認識陸羽這個自作主張、言辭尖銳的少年郎。

“是賤婦孩子的錯,不該驚擾各位公子,更不該立於路中阻擋各位公子的行程,千錯萬錯都是賤婦的錯,請各位公子恕罪......”

婦人一邊喊著,一邊磕頭不止,不過眨眼的工夫,她的額頭已是青腫一片。

至於其他的旁觀者,皆是面面相覷,繼而多了幾分釋然,理該如此,他們不覺得這位稍有姿色的婦人的忘恩負義有所不妥,畢竟如今這世道,都是有強權沒公理,如今在這北海城裡,一切的道理都由那幾個大家族說了算,什麼王法,什麼公道?可不就是有權有勢的那些人說了算的嗎?

一些個心思長歪了的傢伙,在見到陸羽出手的飄逸姿態,及那副自己遠遠不及的相貌時,就恨不得陸羽被那夥兒無惡不作的紈絝凌辱致死,甚至有些沒心沒肺的,更是與同伴竊竊私語地討論著陸羽到底有著如何的悽慘下場。

陸羽雖然經歷過人心反覆的黑暗,也吃過不少的苦,栽過很多的跟頭,但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這樣的事情幾乎沒有發生過,算得上是一個剛剛跳出火坑的人,可沒等他習慣,就又遇到了這等讓人寒心不已的情況。

陸羽的心性還算闊達溫厚,但即便如此,在聽到婦人的誅心言語後,依舊止不住地憤怒,他扭身冷冷地瞥了那位婦人一眼,將婦人嚇得不敢再出聲哭泣。

一名面容白淨的男子猶豫不決地瑟縮在人群裡,硬是不敢向前走出半步,想來應該是那小孩兒的父親,見到陸羽這個見義勇為的少年郎狠狠地瞪向自家娘子,不由覺得自己的臉頰也是火辣辣地疼,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站出去,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個騎在龍鱗駒背上的青年貴公子,然後又看了眼挺拔站立的少年郎陸羽,只希望這些個他惹不起的大人物們,不要拿他們一家三口開刀,與此同時,他的心底更是抑制不住地後悔,沒事兒就在家裡待著,出來逛什麼街。

其實男子還有幾分未曾浮上心頭的心思,看孩子那個樣子,只怕是活不了了,但自己還年輕,再生一個也不是問題,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自己和娘子不成為遭殃的池魚。

陸羽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誰不是如此呢?事不關己的時候尚且能豪言壯語幾句,但一旦和自己掛上鉤、有了牽連,就恨不得把擋住自己生路的人們紛紛踢開,就算這些人是自己的親爹親孃也不行。

到最後,陸羽只是輕啟嘴唇,很是冷淡地說了一個字,“走!”

兩腿發軟的婦人慌忙起身,抱著已是臉色發青的孩子頭也不回地鑽進人群,在與自家男人會合後,擠開圍觀的人群就往外走,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見義勇為的陸羽一眼,至於她的心底是埋怨還是愧疚,就只有天知道了。

龍鱗駒背上的青年男子親眼目睹眼前這副動靜後,本就很是缺乏的耐心更是少了幾分,他做了個手勢,身後立時跳出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去,把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拿下,等十三娘用完以後,把他的屍體掛在城中最高的建築上,我要讓北海城這些土包子知道,膽敢冒犯我的下場是什麼!”

“是!”

那兩名男子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隨即殺機凜凜地看向陸羽。

兩名男子身形魁梧、穿著勁裝,看那份身形氣概,想來不是普通的江湖修士,很有可能是經歷過殺伐陣仗的職業軍卒,那麼由此就大概可以推測到龍鱗駒背上那位青年男子的身份了。

胯下騎著龍鱗駒,有著如此大的陣仗,且能夠驅逐職業軍卒的,在青州也就那麼幾個人,不用多想,這個氣度不凡的青年男子十有八九就是青州牧的公子。

陸羽在看到那兩位渾身上下盡是殺伐果決氣質的男子以後,對青年男子的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緩緩說道:“看來真的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一次簡簡單單的見義勇為,就能碰到如此大的陣仗,真是三生有幸啊。”

說到三生有幸四個字的時候,陸羽的語氣格外地譏諷,他微微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不過不管你是誰,今天這事兒都不能善了。不過事先說好,我就是一個沒背景、沒靠山的窮小子,你們想弄死我可以,但別到時候沒把我弄死,反而把你們搭進去了。”

青年男子破天荒正兒八經地看了眼眼前這個年歲不大、但口氣格外大的煉氣境修士,以前他遇到的都是些動不動就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的軟蛋,實在是有些無趣無味,這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總覺得自己高處不勝寒,故而總想求一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