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澄算是那種愛之慾其生的人,他在意的,就容不下半點沙子。
他是因為自己的宗門有這樣不光彩的歷史而難過。
溫泠很想說這個世界不只是光明。
但想想,沈問澄也只是憋不住了想傾訴一番,說完他心中就舒坦,這時候她又何必非要跟他爭辯爭辯或是講講大道理。
畢竟他會生氣,會厭惡,卻絕不會就這麼背叛或者放棄自己的師門。
對人也是如此。
“可是我們和白鶴一族多年來相安無事,甚至彼此互利,如今的場面對兩方都是出乎預料的好結果。白鵝老祖要是真的傷害御宿宗弟子,怎麼會現在才出手?”
或者說就算她要出手,也不會這樣小打小鬧。
所以溫泠猜測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在裡面?
“白鶴老祖的說法是韓熠褻瀆前輩。”
“褻瀆?”
“起先是仰慕,但是……但是後面就變成了貪婪。”
貪心不屬於自己的。
“他應該沒有做過傷害白鶴的事吧?”溫泠抿抿唇,不是她武斷,而是她總也忘不掉年少時看到的韓熠的眼睛。
恰如他父母所期望的那樣,熠熠生輝。
“沒有,”沈問澄嘆了口氣,“只是白鶴老祖覺得被冒犯了。”
這便是高階修士了。
可是,白鶴一族數量雖多,卻並不擅戰鬥,整個族群裡沒幾個能打的,若是離開了御宿宗,如今在與不在先不說,反正必然無法像現在一樣安逸自在。
可以說,最不希望御宿宗出事的就是白鶴一族。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溫泠皺眉思索。
對了!
既然御宿宗的關係對白鶴一族有利,那她必然希望這個關係維繫下去,那她這麼做,既可以給族人一個交代,又將徹底將御宿宗和白鶴族的嫌隙徹底抹掉。
只犧牲一個放棄修煉的弟子,多簡單。
虧她一個大能想得出這樣令人不齒的法子。
“宗門怎麼做的?”
“能怎麼做?只能談談賠償。”
就連韓熠的師父師兄,也無顏為他討回更多的公道。
因為後來他們才知道,韓熠是自願的,自願以無名之身,換白鶴與御宿的永世和平,這才是宗門遍查他死因而不得的原因。
知道了真相,溫泠的表情變得很精彩實在不知道韓熠在想什麼。
當然,很多人跟她有一樣的疑惑,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如今說再多都是枉然。
溫泠如今算是明白了,好或壞,值不值,那都是別人的人生,又何須她悲傷惋惜?
果然,沈問澄說出來之後情緒釋放了許多,最後只總結了一句,“一兩個敗類也代表不了御宿宗。”
溫泠嗯了一聲,兩人沒再說話,一起看著天空。
“以前的憐花境是沒有星星的,黑暗籠罩,其中潛伏著無數危險的猛獸,”溫泠討厭這樣的憐花境,她有些想御宿宗的藍天白雲了,“我有點想回去了。”
“等過段時間你就能回去了。”
而沈問澄卻回不去了。
他也不想回去。
他還在生氣呢。
好吧,其實是……御宿宗那麼漂亮,死在那裡多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