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我跟個洪水猛獸似的。”麓湖真君揉了揉被拍開的手,朝溫泠眨了眨眼,“若是妹妹真要與我春風一度,姐姐隨時奉陪喲。”
燕歸鴻本來憋著笑呢,也很快被波及。
“你也可以來尋我。”麓湖真君唰地開啟手中的摺扇,朝著燕歸鴻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
“好了,出發了。”釋然真君的禪杖輕輕往麓湖身上一拍,麓湖整個人卻如遭重擊,連連後退幾步之後才勉強穩住身形。
“嘖,粗魯。”
麓湖撇撇嘴,但到底也知道這裡兩人就自己最弱,稍稍收斂了些許。
“師父,您不是回去了嗎?”
“回去了不能再來?若不是你胡來我才懶得管你。”
兼刑轉頭看向金丹期的師兄妹倆,“這裡危險重重,你們師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還帶上你們兩個弱雞金丹,真不怕死在裡面。一會兒跟緊我,不要強出頭,否則遇到危險,打不過還丟人。”
“尤其是溫泠,整個開荒隊伍裡都找不到比你更弱的,但願你有點自知之明。”
溫泠被罵的有點懵,剛剛不還是護在她前面嗎?怎麼現在說起話來又這麼不留情?她下意識看向決明子。
“你師祖就是個死毒舌,說話難聽得很,實際上就是隻紙老虎。”決明子這悶笑著說出來的話絲毫沒有收斂,聲音洪亮,掩飾都不帶掩飾的。
兼刑聽到後臭著臉換了個站位,離他遠了些。
“看吧,就是這樣,老小孩一個。”決明子笑眯眯地道。
“也就是你們才敢捋這活閻王的虎鬚。”釋然道。
兼刑罵了一句不孝徒,然後一把將他拽過去,“久了不收拾你,皮癢了,不知天高地厚。”
決明子勾唇輕笑,絲毫不在意他的威脅。
溫泠哪裡見過這樣的決明子,簡直像個頑劣的小孩子。
短短一炷香時間,她的認知不斷地被挑戰,如今已經有些麻木了。
兼刑嫌溫泠和燕歸鴻趕路慢,一手提著一個前行。
“那些地方不也沒有開荒嗎?”溫泠可以感受到那座山脈之中隱隱的威脅感,或者說,憐花境大多數地方都會給她這種感覺。
難道是裡面的東西太厲害?
“這是玄辰界的傳統,也是我們共同遵守的戒條。”
決定來憐花境開荒之時,玄辰界的三方修士便約定好,不能過度破壞,於是費盡心思推演出一個平衡點,將開荒限制在不會損害憐花境的範圍之內,所以才會有一些地方被略過的情況。
“哪怕生死存亡之際,也要肩擔道義。”麓湖搖著扇子總結道。
溫泠眨眨眼,回頭看向憐花境昏沉天空下的蒼蒼山巒,再次感受到了生在玄辰界是一件多幸運的事。
一路沒有停歇,三日後便到了目的地。
開荒顧名思義便是將不適宜生存的地方硬生生劃出能供修士生存的棲息之地。
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開荒通常自由組隊,所獲取的資源都屬於自己,修盟還會根據個人的功勞計算貢獻值,給與豐厚的獎勵。
“不是說師祖早就走了嗎?為何師父還帶我們出來?是早就知道師祖沒有離開?還是約定好了帶我們出去歷練?”溫泠忍不住向燕歸鴻道出自己的疑惑。
決明子與其他兩位化神真君之間的關係看起來也沒有特別親近,怎麼會決定帶著兩個累贅去開荒?
好麼,到了城門才發現,說好的五人突然多了一個。
“師祖沒有確定師父平安再臭罵他一頓是不會離開的,而麓湖真君與釋然真君與師祖相交莫逆,師父請他們帶我們去歷練,訊息必然會傳到師祖耳朵裡,他不可能放心我師父獨自帶著我們去歷練。”
哪怕決明子在他人眼裡再強,在兼刑看來也不過是小孩子。
“所以師父是逼著師祖出來?”
燕歸鴻點點頭。
“可是為什麼呢?”
溫泠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決明子是為了給兼刑道歉。
原來他之所以做出惡整兼刑的事,根本不是出自他本意。
決明子在歷練之時誤闖了一處幻鏡,他出來得很輕鬆,卻沒料到那幻鏡厲害之處根本不在當時,反而是隨著時間越久,影響就越深。
等決明子察覺不對之時,已經有些晚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不過好在,他還是熬了過去,但後果嘛……
他雖然偶爾會有些惡趣味,但也不會無聊到去做那種事情。
兼刑也曾疑惑過,但他根本沒有察覺不對。
“那幻鏡的影響真的徹底消除了?不會復發吧?”溫泠不知道想到什麼,惡寒地打了個激靈。
“復發?”麓湖意味深長地一笑,“那可就有意思了。”
釋然揉揉眉心,無奈地將歪道在他身上的麓湖扶正,“你能盼著點好嗎?”
這兩人之間發氣氛有點奇怪。
“當然奇怪。”
燕歸鴻眼睛一亮。
他明白了溫泠的疑惑,頓時來了興致。
他雖然長得粗,但愛好卻有些特別,尤愛聽些小道八卦。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卻很瞭解釋然於麓湖之間的故事。
前面曾說過,麓湖男女不忌又愛玩,但她尚還年輕時,卻並不是這個模樣。
她改變的契機,正是釋然。
麓湖在外出遊歷之時,偶遇到了第一次出佛門的釋然。
唇紅齒白的小和尚睜著單純無辜的雙眼,懵懂得好似不染半分紅塵,將當時的麓湖迷得五迷三道。
女有情,男無意。
你追我趕,糾糾纏纏。
兩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小和尚依舊不動如山地敲鐘唸經,對麓湖好,卻是像對女兒一樣的好。
麓湖也不愛糾纏,小和尚給她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她圍著小和尚沒轉多久,就像只蝴蝶沉入花海一樣,樂不思蜀了。
小和尚對麓湖的來去毫不在意。
她來時,妄圖擾他心緒,他古井無波。
她去時,毫不留戀,他依舊巋然不動。
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奇怪,但不得不說,他們之間有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默契。
似有情還無情。
這兩人心思複雜得很,他們周圍的人看不透,他們自己或許也看不透。
久而久之,知道他們過去的人少了,大多數都只當他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罷了。
畢竟,如今的兩人,一人是千山派的女尊主,一位是坐禪寺佛道雙修的聖子,誰能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呢?